“你不是苦苦追尋真相嗎這就是你要的答案了,現在,你還想趕緊把父親救出去,回到外面的世界,父子倆同享天倫嗎”大長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讓人毫不懷疑在他心中,根本沒有什麼朋友和感情可言
面對着白重山的兒子,他像對待敵人一樣折磨,並且以此爲樂,而白重山在他心中,也恐怕只是一個合作者和被利用者罷了
“就算我大發慈悲,放了白重山,我想知道,你要怎麼去面對他以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關係,什麼樣的身份再去相處”大長老越說越覺得有意思,持續地打擊着白柏已經崩潰的內心。
“如果他死了,你會不會反而輕鬆一些呢這世界上存在着一個被你叫做父親,卻是自己雙胞胎兄弟的人,想想都讓人覺得古怪啊,這跟我創造出神明還是怪物一樣,豈不是也很逆天”
“不要再說了”白柏大吼一聲想要站起來,卻在原地搖晃了幾下後重新摔倒。
他的神經已經徹底被擊垮,整個身體彷彿都不受控制了一樣,只覺得腦袋快要爆炸開
大長老的話對白柏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都是一種顛覆,讓他把自己二十幾年來構架出的個人世界全部擊碎,並且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重新整合起來。
自己苦苦追尋的父親,居然是自己的兄弟,或者說,是自己的本體,自己是對方的複製體
而自己視之如同地獄魔窟的血池,卻纔是真正孕育了、創造了自己的地方
這即使在夢中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在白柏的身上發生了,讓一個正常人如何接受
大長老終於發泄完了心中的怒氣,給已經瀕死絕望的白柏補上了最後一刀。
“如果非要說的話,你也不是沒有母親,這些千千萬萬的蠱蟲,跟血漿融合在一起的生命,被你消滅了很多的命蛾幼蟲,就是你的母親”
白柏突然全身打起百子,接着哇地一聲吐出鮮血,昏迷了過去。
“把他帶下去吧,我想他短時間內是不會再給我添麻煩了。”大長老拍拍手,身後的地道口裏走出一個美女,正是金髮碧眼的西莉亞。
“你和小璐就陪着他,讓他暫時忘卻煩惱,享受最後這段活着的時光吧。”
“是,大長老”西莉亞淺笑答應,一彎腰就把白柏架了起來,輕鬆地朝着地道口走去。
就在白柏身處瀕死狀態的時候,老和尚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大長老口中所說的,二長老全力配合老和尚根本沒有發生,相反老和尚得到的卻是責罵和威脅
二長老白胖的體型和微笑的圓臉,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容易接近和相處的老好人。
可他對老和尚說的話卻句句誅心,像一把把刀子插進了老和尚的靈魂中。
老和尚沉吟了良久,看着二長老不停玩弄手上的串珠,她終於明白,長老們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那麼二長老,我就告辭了,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結束這一切,也算是給我縱容外人,害死谷里人的一個交代”
“那就好,不送了。”二長老看着老和尚離去的背影,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所有的一切,柵欄南部的人們都渾然不知,他們還沉浸在白柏見過大長老,事情就會有轉機的幻想當中。
或者說,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的自我催眠當中
可是當太陽昇上高空,又逐漸西下的時候開始,人們開始失去耐心了
爲民請願的白柏一去不回,心地善良的老和尚仍然沒有露面,柵欄以南的人們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小動物,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和孤立無援。
最着急的人莫過於臘梅了,他們幾個對大長老的印象都不是很好,本來就對白柏此行充滿擔憂,現在又過了這麼久沒有回來,臘梅甚至開始擔心白柏是否還活着。
四長老坐在籬笆門外喫着晚飯,對前來詢問的鬼谷居民一律給予同樣的回答:“別等啦,你們現在是生死未卜,那小子恐怕已經生不如死啦”
太陽落山後,焦慮的情緒達到了高潮,因爲,又有慘案發生了
一個守衛村民身上的蠱蟲發作,咬死了一個鬼谷原住民,這原住民又咬死了另外一個守衛村民。
“怎麼辦越來越亂了到了晚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被殺”高龐在屋裏團團轉,看看牀上躺着的張力,感覺更加束手無策了。
現在白柏走了,高龐又是常人模式,剩下臘梅和李娟兩個女人,唯一有些戰鬥力和魄力的張力還臥牀不起,這簡直讓高龐變成了沒頭的蒼蠅。
 
李娟盡力安慰着臘梅,大家的情緒也感染了她,讓她有些六神無主。
“柳姐,咱們得想辦法去北邊不管是爲了救白柏,還是救村民,呆在這裏什麼都做不了”牛生拉着李娟的胳膊,眼中充滿了希冀,現在白柏在這個年輕人眼裏就是勇敢的大英雄,而且他也不想村南的這些平時大叔大嬸叫着的村民遭殃。
李娟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先不說那籬笆外十米一崗戒備森嚴,單說那獵槍就不是血肉之軀可以抗衡的。
牛大伯和黃老師也是唉聲嘆氣,相顧無言,悶頭蹲在地上抽菸。
就在衆人舉足無措之際,兩個人卻闖進了牛大伯家的院子。
“是你們”
臘梅和李娟同時跳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驚疑,甚至是恐懼
因爲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失蹤的華成先,而他的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熟人,或者說,曾經的熟人
是女怪物也就是白柏和華成先以前的同學,趙洋
牛大伯和黃老師看見女怪物早就嚇得逃進了房間頂住門,高龐見這個架勢趕緊擋在了兩個女生的身前,可是他的雙腿卻忍不住抖個不停。
“來不及解釋了,我們要想辦法自救白柏指望不上了”華成先看到張力躺在牀上,略一思索便衝女怪物使了個眼色。
女怪物沒有說話,卻衝着張力走了過去。
“幹什麼不許碰他”高龐嘴裏大喊着,雙腿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
女怪物的樣子實在讓他太害怕了。
“相信我”華成先擡頭看向李娟,臘梅這才發現,華成先的左眼外戴着一個皮套,像海盜一樣擋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