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大長老的確輕鬆擊殺了十幾個人，可是村民們算上外來者還有將近兩千之數，只要所有人同時行動，大長老的精神力再強，也不太可能同時讓血柱分出兩千條分支去殺人
因爲血漿裏雖然只有少數的高級蠱蟲，但是卻有無數的低級蠱蟲，就是靠它們和血液的融合，大長老才能夠做到指揮血柱如指臂使，可每一個蠱蟲都是一個個體，都需要一份大長老的精神力化爲腦波驅使
兩千條分支那是多少隻蠱蟲恐怕沒人有那個能耐吧
可是，沒有人再願意當出頭鳥，所有人都怕了
李娟記起了囚徒困境的理論：當兩名囚徒被分別關押時，給予他們同樣的選擇。
如果甲坦白，乙抗拒，則甲可以無罪釋放，乙要被關押十年。
如果甲抗拒，乙也抗拒，則兩人都會無罪獲釋。
而如果甲坦白，乙也坦白，則兩人要被同時關押五年。
可如果甲抗拒了，乙卻坦白，要被關押十年的就是甲，乙可以被無罪釋放
可想而知，最後的結果一定是甲乙雙方都怕對方坦白，從而選擇了同時坦白，最終一起被關押五年
眼前的這兩千人，就是兩千名囚徒，他們都在希望別人抗拒，但又怕別人坦白，所以全都選擇了屈服，不敢再逃
“這樣纔對，幼蟲就要有幼蟲的覺悟，你們的神即將誕生，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成爲它的一部分，讓你們卑微的生命得到昇華，爲什麼要抗拒呢”大長老滿意地笑了，接着擡起雙手，數十條血箭射向離血柱最近的村民
“住手”李娟忍不住大喝一聲，挺身而出擋在了所有村民的身前
“哦是你，你叫什麼來着算了，反正也沒區別了，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血箭因爲大長老的分心而停頓了一下，但是緊接着大長老就多分出了一支，射向李娟的胸膛
血箭一出，無論逃到哪裏，無血不歸
幾十條血箭再次同時發動，距離李娟等人的身體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離。
“停”一個男聲突然傳進所有人耳朵，幾乎同時，所有的血箭都停住了
華成先走出人羣，站在李娟的身旁，他的左眼眼罩已經摘下，一顆外黑裏白，跟普通人截然相反的眼珠盯住了大長老腳下的血柱。
白色的瞳孔，黑色的眼球，這怪異的結構讓大長老都隨之一愣，接着更讓他驚訝的是，血柱似乎失去了部分控制，雖然它還在託舉着大長老，可是分出去的那些分支卻不能動彈了
“小夥子，你很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體內的蠱蟲發生了什麼異變，但是你的控蠱能力算是小有所成了你，叫什麼名字”
一向視人命如蟲命的大長老，居然開口問華成先的名字，在大長老心裏，這已經是對華成先的最大認可了
“溫儀村叛徒的一個後代而已，我的名字不值得被神記住。”華成先完全不給大長老面子，聲音雖然有些艱難，但自嘲的語氣中卻表現出了足夠的傲氣。
“也罷，那我就不強求了。”大長老面無表情地說完，再次擡手。
又是幾十條血箭射向村民，其中也包括了華成先。
難怪華成先能夠降服趙洋，原來他體內的蠱蟲融合後變異，繼承了三長老曾經封印在華成先左眼中蠱蟲的特性，可以將華成先的腦波轉換，以更強的效果影響蠱蟲
可是看起來他跟大長老之間的差距仍然很大，只是抵擋這些血箭就讓華成先用盡全力了。
大長老冷酷地看着華成先，還在繼續施加壓力
又是幾十只血箭，這次華成先在喊出停的時候，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村民們呆住了，甚至忘記了後退。
他們可能都看出來了，如果華成先頂不住，就算退得再遠也沒用，只不過是早死幾秒和晚死幾秒的區別罷了
“華成先，你撐住啊”李娟眼中含淚地看着華成先，感覺到華成先的身體在劇烈搖晃。
“我以前看錯你了，我覺得你比白柏自私，比他極端，可是我忘了，我們都忽略了，你經歷過什麼”李娟抓住華成先的胳膊，注視着華成先的雙眼，包括那隻黑白顛倒的怪眼。
“你不是自私，只是自我保護意識更強一些，你更不是冷血，而是比我們更加明白取捨，更加明白有時候一時之仁不可取”
李娟的聲音中帶着真情，她是實實在在地被華成先感動了，終於對華成先做出了發自內心的認知
退一萬步說，就算華成先之前對李娟的保護都是出於情蠱或者情蠱後遺症，可是現在他明顯處於身體極限，卻還把後來的血箭攔住，他正在拯救的全都是素不相識的村民，華成先和這些人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和交情
他的舉動純粹是因爲良心未泯，人性的本能。
“你是個好人，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度過，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吧”李娟性格直爽，可白柏還是萬萬想不到，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村民們看到華成先竭盡全力的狀態，還有李娟關鍵時刻的表白，很多人被感動，可他們除了焦急和祈禱以外，仍然什麼都沒有做。
華成先也無法分心轉頭跟李娟說話，可他的目光中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媽的，就算救不了大家，我也不能讓命蛾誕生”白柏咬牙掏出了六角香爐，準備把它丟進血柱裏去攪局
“那東西雖然能給大長老帶來麻煩，但是想要扭轉局勢還遠遠不夠”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白柏身後傳來，白柏猛地回頭，一個用口罩和斗笠擋住臉的人正低着頭。
“爸”白柏驚喜的叫聲剛出口，就被白重山用手勢制止了。
“你更需要的東西是這個。”
白重山掏出一柄小刀，那正是屬於四長老的聖器，也是白柏唯一沒拿到的那件
一股血腥味從白重山的衣服裏散發出來，他的聲音也顯得非常虛弱。
“你受傷了”白柏想要上去檢查，又被白重山攔住了。
“死不了，但是一時半會兒我是沒有能耐了，替你母親報仇的事靠你自己了”
白重山的話讓白柏一驚，忍不住抓着白重山的胳膊，極力壓低聲音激動地問：“我媽是被人害死的是誰”
“她，她沒對你說”白重山的聲音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