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董浩然對飲,董浩然基本上將華朝當前的軍隊狀況告訴了他,以他的見解來看,華朝當前軍隊的水平和當代清末的八旗綠營沒多大區別,士兵缺乏火器射擊訓練,火器品質低劣。
“林侍講此言不假,但當下該如何整頓軍器司。”趙基眉頭大皺,他對軍事是一竅不通。
通過柳江白和董浩然,現在林慕對華朝的積弊有了更深入的瞭解,因爲重文輕武,華朝的將領在戰爭發生時纔有指揮軍隊的權利,而且因爲顧忌武將,華朝軍隊的將領頻繁互換。
所以一打仗,往往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而最要命的是以文制武,戰場上武將採取什麼行動往往要經過不懂軍事的文官決策,這導致了戰機的延誤和胡亂指揮,以這樣的軍事體制打敗仗也就不奇怪了。
這次也一樣,統領江寧府軍事的一個是趙基,一個是柳江白,二人雖是一腔熱忱,但同樣對如何打仗一竅不通。
而長久的以文制武,也造成華朝軍中缺乏優秀的將領。
“無需整頓軍器司,只需另起爐竈,這便是下官讓殿下答應的,允許下官建立私人軍工坊。“林慕的語氣帶着試探。
這個提議他有自己的私心,但對目前的形勢來說,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原因很簡單,華朝的一套官僚系統爛到了骨子裏,即便趙基登基也不可能撤換掉所有的軍器司官員,即便全部撤換也無法保證新上任的軍器司官員不會剋扣銀兩和材料,何況這麼短的時間,撤換本就不可能。
而允許他建立私人軍工坊就不一樣了,他大可以利用自己的資源建立類似於克虜伯這樣的軍工巨頭,保證火器的質量和數量,朝廷到時候只需要花費和鍛造火器一樣的價格向他購買即可。
”私人軍工坊只是商人逐利,林侍講如何保證建立軍工坊之後不會向朝廷的敵人出售火器。“趙基雖然年幼,但也是在京師的權謀圈子裏長大的,並不是愚笨。
林慕笑道:”殿下無需擔心,軍工坊是下官的,但是賣給誰下官卻是要聽朝廷的,朝廷可以派遣官員參與火器的出售,同時監督軍工坊的技術保密措施。”
“嗯,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以,這條本王會寫在給父皇的摺子裏,爲你請一道聖旨。”趙基對自己的父親還是有些怨念的,所以提點條件對他而言無可厚非。
林慕心中一喜,若是朝廷答應了,他心中的軍工帝國便成爲可能。
“第二點,利用此次團練建立新軍,設立隨軍學堂,培養善於指揮火器軍隊的將領,如今華朝軍隊戰法軍制落後,必須建立一隻軍制,訓練以及裝備更爲優異的軍隊方可與金人一戰。“林慕繼續拋出自己的想法。
現在的金朝剛剛入主中原三十餘
“團練既是新軍,既然本王總領江寧府軍事,這點答應你也無妨。“趙基答應的很乾脆,現在他最擔心的便是軍隊是否能勘一戰,若是有林慕的新軍自然多了一層保證。
林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三條便是糧草補給,煤,鐵等物的供給。”
“這也沒問題,本王能給你的都會給你。”趙基現在也只能相信林慕,因爲舉目望去,江寧府無一可用之人,至少林慕精通西學,或許能是個變數。
三個條件俱都得到滿足,林慕心裏一陣輕鬆,現在柳江白和端王都支持他,趁此機會不建立自己的個人勢力更在何時
不過他沒有因此得意忘形,戰爭的味道是真實的,現在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場豪賭。
若是他贏了,華朝自此便會生出大變局,若是他輸了,只怕他便會成爲替罪羊,要掉腦袋。
“多謝殿下的信任。”林慕躬身道。
趙基扶起林慕,有些少年老成地說:”林侍講,本王的身家性命就交在你手中了,從今日起,你在江寧城大可便宜行事,若是北面有什麼消息,本王會讓冉雲立刻給你送去。“
“是,殿下,下官這就回去準備。”林慕應了是,轉身離去。
目送林慕離去,這時候一個身着紅袍的官員自屏風後走出,望了眼林慕離去的方向,官員說道:“殿下,這個林慕敢於直言,所提兩點也俱都在要害之處,的確是有些本事,看來殿下是因禍得福,今後當多多向他請教,以師尊之,收取人心。“
“柳府尹的眼光一向不錯,本王不過撿了個漏。“趙基得意地笑起來,露出少年本色。
官員撫須輕輕笑了起來,“現在只希望董浩然能夠多拖一些時日,儘量拖延金兵南下的時日給林慕籌備的時間。“
趙基點了點頭,他問道:“父皇現在在做什麼”
“官家令曾嗣在福州爲自己修建避暑山莊,估計戰事一起,官家便會以避暑的名義前往福州,畢竟當年皇室宗親在北平城因爲逃的太晚被金人盡數擄去,官家也差點被俘,所以前車之鑑,官家一向及早便開始準備。”紅袍官員頗有些無奈。
趙基嘆了口氣,他十分清楚自己父皇對金人的恐懼程度,可以說聞金兵色變,正因爲如此,這些年爲了求和不惜向金人稱臣,每年繳納數百萬兩白銀的歲貢。
”父皇真是狠心,十年前將爛攤子丟給大哥,現在又丟給了我。“趙基頗有些不忿。
紅袍官員聞言說道:“若非如此,皇位怎會輪到殿下,這段時間間王四處奔走,目的不言而喻,若是讓他登上皇位,你和福王還有好日子過嗎”
趙基想起間王的冰冷的模樣,頓時打了個冷顫,對紅袍官員說道:”舅舅,既然如此,京師便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