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個男人……
她和林慕琛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在她家。
他們兩個之間好像真的是有些糾纏不斷的‘孽緣’。
那會高一暑假,面臨文理分班,等一個暑假過完,就各自都得去新的班級,也不知道誰起的頭,說期末考試最後一天出去聚聚,結果一呼百應,全票通過。
桑晚以爲就是聚聚餐一類,所以等她按照班級羣裏的聚會地址到那邊的時候,直接傻眼了。
她哪裏知道‘繁花裏’這樣有情調的名字,竟然是間酒吧!
那幫人膽也太大了……
桑晚有些好奇的往大門裏看幾眼,可是看到的只是燈紅酒綠的冰山一角,進進出出好幾個掛在男人身上的女人穿着大膽,甚至有個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小混混痞裏痞氣的朝她吹口哨!
她嚇得小臉發白,退兩步就想離開。
恰好,班上幾個同學過來,“桑晚?站這幹嘛?你怎麼沒進去,走走走,一塊進去!”
“你們……”桑晚看着周圍幾個女生,驚訝的合不攏嘴,“化了妝?怎麼還穿成這樣?”
十六歲,煙燻大濃妝,連屁股都遮不住的小吊帶,這樣……真的好嗎?
“是你太另類好伐?桑小姐。”她閨蜜喬婉也在小吊帶之列,這時候上前一把摟住她肩膀,打趣,“嘖,別說,你這身清純校服楚楚動人,今兒晚上怕是要被裏面的男人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桑晚小臉更白了,“那我回家了。”
“別啊,我和你開玩笑呢。”喬婉摟着她往裏走,“放心吧,這雖然是酒吧,但我們不在外面舞池裏玩,我哥他們今晚也在,特地給我們定了個超大包間,我們一班同學就在裏面玩兒,也就是見個世面,不會有事的。”
聽喬婉說她哥哥也在,桑晚稍稍放心了些。
只是桑晚這一身校服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另類了些,一路走來隔幾步就有人對她吹口哨,就在她一張臉紅的快爆炸的時候,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喬婉哥哥訂好的包間。
進到門裏,全是班上同學,桑晚才小小松一口氣。
這包間足有他們三個教室那麼大,和KTV差不多的格局,這會已經有人在唱歌。
桑晚平常在班裏人緣還算可以,很快和大家一塊玩起來。
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喬婉和桑晚打了個招呼神祕兮兮的出去了,桑晚纔想問她去哪,結果她人已經跑得沒了影。
打了會牌,桑晚不太會唱歌,坐在一邊看那邊幾個女孩子搶麥。
冰果汁喝了半杯,她小腹抽疼覺得有些不對,肚子裏溫熱一陣陣往下涌時,她連忙衝出包間找衛生間去了。
果然……她一向不太準時的大姨媽突然駕到。
最糟糕的是,包裏翻半天沒找着姨媽巾也就算了,連紙巾也沒給她找到半張,沒辦法,只能打電話和喬婉求救。
一遍沒通。
喬婉還沒回包間?
一連打到第五遍,總算……通了!
“喬小婉快救命,我下面血流成河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我在衛生間第三個隔間,快快快!”
說完,好一會沒聽見那邊有回覆,桑晚看一眼手機,心裏哀嚎不止。
今晚可以說是非常倒黴了!
手機沒電了……
希望她剛剛說的話喬婉都聽見了,不然她真要在這衛生間蹲到明早去了。
之後,她等了有二十分鐘。
也是見鬼,這二十分鐘,竟然沒人來衛生間,害她連向女同胞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喬婉喬婉……
她腿麻的已經沒有知覺了,心裏默默唸着這個名字,一陣祈禱。
‘扣扣!’
大概,上帝聽見了她的祈禱。
隔間門板被敲響時,桑晚感動的差點哭出來,“喬小婉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爲我今天要在這流血而啊!”
最後那個‘死’字化作一聲尖叫,桑晚碰的將門關上,一瞬間小臉像是熟透的蝦子,“變態!你誰啊?這裏明明是女廁所!”
沒錯……
外面是個男人!
她剛剛開門時,褲子都沒穿好,所以是不是被看光光了?
桑晚心裏罵死這個死變態,這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褲子穿好要緊,她不曉得女廁所爲什麼突然有個男人,但這肯定是個變態無疑了,而且她這會手機沒電,能靠的只有自己。
“變態!臭流氓!你滾遠點!”
穿好褲子,桑晚腦袋裏只剩一個想法——
逃!
這樣想着,她一鼓作氣將隔間門板用力推開,埋頭尖叫着直接往外衝。
她有時候一着急腦子是真不夠用,加上這會滿腦子都是少女慘死的社會新聞,自然也就忘記了自己……腿麻。
“嘶……”
桑晚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這一摔像是成功打開某個開關,小腹一抽,突然絞痛不止。
幾乎渾身上下都在疼!
“需要幫忙?”身後好聽的男聲突然響起,疼痛中,桑晚竟還有心思想起剛剛衝出隔間時的驚鴻一瞥,這年頭男變態都帥的這麼……驚天動地?
但再怎麼帥不也是個變態麼?
“不用!”桑晚惡狠狠回一句,忍着痛爬起來。
左腳腳踝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
一用力就疼得厲害,壓根走不了。
她扶着牆單腿跳,壓根不敢看後面的男人,無論怎樣只想着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以後再也不要來酒吧了!
“你血弄到裙子上了。”身後男人還是那個調調,倒是半點沒有身在女廁所的尷尬。
桑晚咬牙,特想扭頭回一句‘你血才弄到裙子上了!’,但又猛地想起什麼,她大姨媽……
她扯着裙子看一眼。
天!
白裙子上,巴掌大一塊血漬……
等下她怎麼見人?
桑晚急的想哭,偏偏肚子這時候還搗亂,一着急,那陣暖流蹭蹭下來,似乎印透內褲,沿着腿根一路下來……
她下意識並緊雙腿,下一秒身子竟然騰了空!
“喂!”
桑晚難以安靜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公主抱,下意識的掙扎一陣,換來男人一聲警告,“再動我不介意真做些流氓變態纔會做的事情。”
“……”桑晚小臉一白,“那你把我送回203包間,我朋友都在那邊。”
結果,這人根本沒聽她說話的意思,沒幾秒,目不斜視的從203前經過,壓根沒有要停的意思。
“喂!你帶我去哪?”桑晚有些怕這個男人。
明明看樣子,他也沒比她大多少……
可她就是怕,裏裏外外,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那種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他不像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所以叫她怎麼敢輕易相信他是真的要幫她?
“放開我!救命!來人,快點來抓變態!”桑晚一路喊個沒有消停,但是見鬼,無論是誰經過,見到這個男人無不低下頭快步離開,像是見到魔鬼一樣,更不要說是來幫她了。
很快他將她丟進車裏,然後一路疾馳送去了……醫院。
那個夢做到一半,情節戛然而止,桑晚悠悠轉醒時,窗外已經一片黑沉,鼻子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明白自己身在醫院,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經睡了多久。
疼。
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在疼。
像是夢裏摔過一跤的後遺症延續到夢外,可惜思緒一點點清明,她明白,自己經歷的不只是摔了一跤那樣簡單……
“醒了?”
她撐着身子起來,想要倒杯水喝,結果有隻大手搶了先,林慕琛拿起玻璃杯,倒掉裏面已經涼透的,重新換一杯,自己喝一口覺得溫度合適,纔在牀邊坐下,然後直接將杯子送到她脣邊,“慢點喝。”
“……”
桑晚一臉病態,瞧見眼前的人眼底有陣恐懼翻涌了下,自己接過水杯,垂眸小口小口喝起來。
一杯水很快見底。
“還要?”林慕琛今晚耐心似乎出了奇的好,問一句,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的說,“先別喝了,不然等下晚餐過來喫不下。”
“……”桑晚捏着空水杯靠在牀頭,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他。
林慕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乾咳一聲,大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燒差不多退了,還有沒有哪裏特別難受?”
有……
桑晚很想回這個字。
因爲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難受。
但她只是搖搖頭,然後擡手將水杯放在牀頭。
林慕琛從來不是個喜歡和人聊天的人,尤其這種連着說幾句都沒得到迴應的情況下。
一時間,病房氛圍安靜的有些可怕。
沉默之下,桑晚漸漸有些坐不住。
因爲尿急……
她不知道林慕琛要在牀邊坐到什麼時候,但這尿憋一分鐘兩分鐘還可以,要是他一直不走……
想到這,桑晚直接掀開被子,要下牀。
“你幹什麼?”見狀,林慕琛一把拉住她,手裏用了幾分力道,語氣已經不是很好。
桑晚一隻腳踩在牀下,一隻腳還在牀上,手臂被他捏疼,皺眉苦笑,“放心,我這樣子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