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該是一個金主等待情婦的地方。
而且她纔剛離婚。
“他……有什麼事嗎？”桑晚站着沒動，下意識擡頭問白川一句。
白川還是那副禮貌得體的態度，“先生只是讓我帶您過來，我奉命行事，別的我也不太清楚。”
“……”意料中，他是這個答案。
因爲這一路，即便是剛出門的時候，她問他去什麼地方，他也是說不知道，可是途中他沒有接到任何電話，卻直接將她帶去監獄，現在又帶來民政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忠誠於林慕琛，所以對她守口如瓶。
“我突然有些不太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嗎？”她有些退縮。
“先生就在裏頭，這個您要問他。”說話時，白川已經替她把門打開，“桑小姐，請。”
“……”
這個角度足夠桑晚看見裏頭的佈局。
沙發上，男人坐姿都是掩蓋不住的霸道，他臉上沒半點多餘的表情，下首則是個大腹便便一臉討好的中年男人，另外還有六個人站在一邊，中年男人原本正在說着什麼，聽見動靜往這邊看過來。
門裏門外。
桑晚沒勇氣跨進去。
“這就是林總的準未婚妻吧？”中年男人率先開口。
“嗯。”這是剛剛林慕琛從進來到現在說的第二句話，雖然是個單音節，中年男人已是一臉受寵若驚，還想說什麼，便聽林慕琛又補充幾個字，“我孩子的母親，桑晚。”
“那林總這是雙喜臨門啊，恭喜恭喜！”中年男人反應極快，說話時更是站起身迎上來，一臉熱情的叫桑晚想起電視裏青樓老鴇拉客的模樣，“您快請進來，工作人員都在這邊了，這就給您和林總辦理結婚登記。”
短短几句對話，桑晚更不想進去了。
他孩子的母親……
結婚登記……
所以，他還是認定她生過孩子，最要命的是，他似乎同意了她那個走投無路的荒唐提議。
他要娶她！
“林慕琛，你聽我說，我……”
“過來。”她試圖解釋，卻被他嗓音寡淡的兩個字給打斷，甚至，他還朝她招了招手，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錯。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桑晚有些侷促的站着，不知道是不是沒喫早飯低血糖的緣故，情緒衝蕩下，她眼前禁不住的一陣發黑，好在及時扶住門框，這纔不至於倒下。
真的，這個場景她實在有些接受無能。
如果是兩年前，林慕琛要娶她，她還算是能夠理解。
可是眼前……
她結了婚又離婚，甚至懷過別人的孩子還流過產，他找她當情婦已經事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更不要說現在動輒竟然是要娶她。
“那顧嬌嬌怎麼辦？”桑晚指甲摳斷在門框上，僅有的那點理智支撐着，突然想起來另一個愛他發狂的女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顧嬌嬌流產的時候，他還承諾過，只要顧嬌嬌願意，她還是他的未婚妻。
“結婚證還沒領，就開始行駛你林太太的權利了？”那人說話時大手拍了拍邊上的位置，“坐過來，我們好好談談。”
還有談的餘地。
桑晚小小松一口氣，這才跨開步子上前。
沙發離門沒有多遠，五六秒的時間桑晚已經到那邊，猶豫了下，在他邊上隔了一個人的位置上坐下。
“衣服脫掉。”
她屁股纔剛碰到沙發，聽見一聲命令，有些錯愕的擡頭時瞧見他臉上溫度降了不少，又補充兩個字，“外套。”
“……”
桑晚跳到嗓子眼的心這才落回原地，她差點以爲他是要……
她將外套脫下來，還給她進門時一起跟進來的白川，“謝謝你，白助理。”
“不、不謝。”白川不曉得爲什麼突然有些結巴，好像這外套沾染了什麼病毒似的，顫顫巍巍沒有伸手來拿。
桑晚有些莫名，“那我帶回去洗乾淨再還給你。”
“不、不用！”白川繼續結巴，這次卻是一把搶過那件外套，掛在臂彎，“先生，我剛聽老袁說身體不太舒服，我去看看他。”
桑晚看一眼話音落下就已經消失沒影的人，下意識問邊上的人，“白助理是有潔癖嗎？”
“你很關心他？”林慕琛眉頭微沉，一臉不善。
“……”桑晚一陣無語，這什麼和什麼。
“你這是默認了？”
“不是。”礙於他周遭愈發低沉的氣場，桑晚乾咳一聲，“我只是覺得他剛剛很奇怪，我只是還外套給他，可是他接過的時候，那個眼神怎麼好像我遞了把刀子讓他自裁一樣？”
聞言，林慕琛冷笑一聲，“你可不就是遞了把刀子給他麼。”
“……”桑晚好冤枉，“可是……”
“好了，你要糾結這個問題到什麼時候。”林慕琛一臉不耐，視線轉了方向，看向中年男人，“開始吧。”
“好好好。”中年男人點頭哈腰的過來，然後將兩份表格分別遞給桑晚和林慕琛，“二位先把這個填了，然後把身份證和戶口薄給我。”
嗯，繞來繞去還是繞到這個問題上。
“林慕琛，你不是說要和我好好談談嗎？”可現在明明還什麼都沒有說。
她沒動作，他卻已經提筆開始填寫個人信息，聞言頭也不擡的回一句，“我以爲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桑晚，我要娶你。”
“可是你爲什麼……”
“爲什麼你不是很清楚？”他冷聲反問一句徑直將桑晚沒問出口的問題打算，“這時候再來裝無辜給誰看？”
是她心直口快，所以才……
桑晚深吸口氣，儘可能心平氣和的和他解釋，“我當時走投無路所以纔會……林慕琛，你究竟要我說多少次，根本就不存在那個孩子。”
他一心二用，和她說話的這一會功夫，已經填完那張個人信息的表格。
蓋上筆帽將筆放下，林慕琛重新靠回沙發，“我以爲我已經做出了足夠多的讓步，除了林太太這個頭銜，你還準備要什麼？”
誰求他讓步了嗎？
“我什麼也不想要！”桑晚要被他氣哭，可是怎麼說也不聽怎麼辦，“你就不怕犧牲了自己的婚姻，最後我交不出孩子，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這麼荒唐的提議，他怎麼會答應？
桑晚也納悶，正在她懷疑這男人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兩個月踢傻了的時候，他沒什麼情緒的黑眸定定落下來，“你說過，那是你的事情。”
這坑……的確是她自己挖的。
可她當時壓根沒想過他會答應啊……
“林慕琛，究竟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真的沒有那個孩子！”
“一樣的問題，我也很想問你。”
一個要崩潰，一個無動於衷，“怎樣你才肯把我的孩子交出來？”
“……”
桑晚頭一次這樣絕望。
“你把我爸找來，我要和他當面對質！”這風波是桑顯攪出來了，現在能平息的也就只有他了。
“嗯。”林慕琛並不拒絕，只是說，“已經和你父母說好了，領了證晚上去你家喫晚飯。”
瘋了……
桑晚煩躁的撓了撓頭髮，結果又撓下來好幾根落髮，再和他糾纏下去，她就要禿了！
刺啦——
煩躁至極，她也抓起桌上的表格，直接撕成兩半，“林慕琛，你的結婚對象怎麼也不該是我！”
一幫名門淑媛小家碧玉在等着他，怎麼也不該輪到她！
“誰叫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林慕琛並未被她的舉動激怒，耐心十足，“拿個一沓過來，給她撕到願意填寫爲止。”
“……”
一幫人忙活該開，不多久，桑晚面前果真堆起厚厚一疊相同的表格。
桑晚剛剛撕紙純屬泄憤，她不傻，只要林慕琛不打消和她領證的念頭，恐怕她再把眼前這疊紙撕光也沒用。
所以沒必要浪費這個力氣做無用功。
她真沒見過比林慕琛更油鹽不進更難纏的人了，所有話都說盡了，他這麼想要孩子不會找別人去生？
不說他的權勢，光是他的皮囊，也足夠肥環燕瘦各式女人前仆後繼了。
“林慕琛，我能理解你到這個年紀求子心切，可是你求也得求對人啊，我真的沒有生過孩子，而且我上次流產落下了病根，醫生說我以後都不會再懷孕了，你看顧嬌嬌那麼年輕又愛你，你找她不好嗎？”
“如果你肯乖乖把孩子交出來，我現在就去找她。”到這會，這人耐心一點點在耗盡，眉心那點褶皺更深更緊，“你當時留一手把孩子生下，等的不就是這個時候？”
“我……”
“桑晚，我在這裏浪費夠多時間了。”他不再有耐心聽她辯解的那些話，“放心，婚姻我都可以給你，之後你想要錢還是林氏股份，我也一定不會吝嗇，還是說你在那間小公寓住上癮了，想繼續？要是這樣，我看三年不夠，乾脆變成三十年吧？”
“……”
他威脅的話落入耳中，桑晚小臉不受控的慘白一片，這一會他靠過來，手指屈起在那厚厚一疊表格上敲了敲，“反正最終你都是要填，何必惺惺作態浪費彼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