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難以解釋衛生間水池裏沒衝乾淨的一絲血跡,因爲她說是機場外有個受傷的人抓了她的手留下那些血跡,沒人相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對了,他還留下一枚戒指,在我口袋裏!”
“不許動!”
說着,桑晚要伸手去口袋裏拿東西,雙手卻猛地被人反剪在身後,直接給銬上了手銬,然後她聽見一聲命令,“把她帶走!”
“……”
該死的口罩男!
桑晚欲哭無淚,被押上警車的時候,在心裏把那莫名其妙塞東西給他的男人裏裏外外罵了個遍。
她真的被他給害慘了……
桑晚從小到大就沒進過警局,更不要說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
而且她現在聯繫不上任何人,豈不是要被關一輩子?
哐——
拘留室的門關上時,桑晚不死心的追過去,“警察同志,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可以去查機場外面的監控,我晚上十二點鐘飛機纔到這裏,怎麼可能有時間捲入什麼刑事案件?”
“安靜!你是不是冤枉的我們會查!”
之後她喊啞了喉嚨,外面也沒人再給她半點回應。
好一會桑晚才認命的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她穿的單薄,這冷冰冰的房間裏卻連個遮蓋的東西都沒有,只能一個人縮在角落裏委屈的瑟瑟發抖……
不知道林慕琛現在怎麼樣了,他又知不知道她來了這裏?
她心裏默默祈禱着什麼,只希望那個男人能夠又一次如同天神般降臨……
————
這個點,林慕琛那邊也不太平。
醫院。
手術室外頭等着的人,每一個都緊鎖了眉頭。
整層樓被清空,走廊的每個進出口都有配槍武警把守,一場手術從晚上九點多持續到現在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醫生已經下過兩次病危通知書,氣氛凝重的不行。
“哥,你助理找你。”剛偷跑到角落接電話的林景深又跑回來,然後將手機遞給林慕琛。
緊繃沉默的氣氛被打斷。
林慕琛在一幫人的注視中接過手機,湊到耳邊不久,他一整晚沒有絲毫表情變化的臉上總算出現了裂痕,隱隱有怒氣升騰,“十點登機,快凌晨三點你才告訴我她來了北京?”
“我一直聯繫不上您,夫人的手機也一直打不通。”好巧不巧,當時白川並不在海城,等他趕回去的時候,桑晚的飛機已經降落在北京機場了,“抱歉總裁,是我的失職。”
“我不要聽抱歉。”林慕琛的臉色更加陰翳,嗓音裏的溫度更是早就消散乾淨,“白川,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電話裏白川頭皮發麻,“還在查。”
林慕琛臉色一下就不能看了,“所以你這通電話是要告訴我,她來北京後失蹤了?”
“抱歉總裁,我現在立刻趕過去。”
今晚實在發生太多事情,雪上加霜,林慕琛整個人似乎都被冰層包裹起來,“白川,你好自爲之。”
電話掛斷,他又另外撥了個號碼,“辰安,是我,替我找個人。”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在一走廊人的注目禮中慎重的點點頭,“嗯,很急,是我的妻子,叫桑晚。”
————
“阿嚏!”
這已經不知道是桑晚的第幾個噴嚏,她縮在角落昏昏沉沉的身體抖的不成樣子,真的好冷,再這麼下去,她非凍死在這裏不可……
看不到時間,她也根本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
只覺得在這個地方的每分每秒都漫長的不成樣子,很煎熬。
也真的是倒黴的想哭!
她掌心是那枚帶給她一整晚黴運的紅寶石戒指,微弱燈光下,怎麼看都覺得紅寶石上折射的光芒很詭譎。
這玩意一定不詳,至少對她來說很不詳!
桑晚好幾次都想把這玩意丟了泄憤,但最終忍了又忍還是將衝動給忍下,畢竟這不是她的東西,萬一到時候人家找上門來要她還不出來怎麼辦?
可想到這裏,不免又覺得好笑。
機場外的匆匆一撞,得有多神通廣大才能找到她?
丟,還是不丟……
她正思考着這個問題,不遠處那扇門突然從外面給打開,啪一聲屋裏燈光大亮,“林少,我們這真不知道里面這位姑娘是您的人,實在是因爲昨晚那件事情牽涉太廣,上頭又下了死令,一個不能放過,謹慎起見,這才……”
“下了死令。”男人聲音不大,但卻冰冷的擲地有聲,“我怎麼不知道上頭有讓你們濫抓無辜?”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凍了太久的緣故,起初聽到那聲音的時候,桑晚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直到……
逆着光,那熟悉的身形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
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睛,想起身時,他已經到跟前,“嗯,是我。”
真的是他!
一整晚,桑晚攢了一晚上的委屈和害怕此刻盡數涌上喉口,想說話眼淚卻先掉下來,“唔,混蛋,我還以爲你出事了……”
明明那天晚上不歡而散。
但此刻……
此刻桑晚只想撲進他懷中,感受他的溫度,再次確認他是真實的沒有錯。
但事實上,她還來不及這麼做,身體卻突然騰了空,等回神人已經落在他臂彎間,她的眼淚有了歸宿,一張臉不管不顧的撲進他懷中。
————
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間冷冰冰的拘留室的,只是哭了好一會情緒發泄夠了,她人已經坐在了林慕琛的副駕駛。
車子還停在警局門口,好一會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個點,天已經快要亮。
“哭夠了?”邊上響起男人淡淡沒什麼情緒的聲音,末了卻是聲冷笑,“我看你是活得太安寧了,連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
桑晚擡手抹了把臉,還有些懵,“林慕琛,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不然呢?等着你找我?”
“……”
這個天,被他一句話給聊死。
桑晚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看他冰冷側臉,“我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我……”
“可你已經給我添麻煩了!”
桑晚沒說完的話被他冷聲給截斷,說話時他將車子啓動,踩一腳油門將車子開出去,後半句話淹沒在車子的啓動聲中,“桑晚,你本身就是個很大的麻煩。”
“你說什麼?”桑晚沒聽清。
結果這人撂給她滿車廂的沉默,至始至終冰冷着一張臉,沒再回答她哪怕半個字。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等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想道歉時,車子已經停在她之前入住的酒店樓下。
桑晚更震驚了,“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很難?”邊上,男人冷冷反問兩個字,然後命令,“下車。”
“……”
車子沒有熄火,他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所以他只是送她來這裏……
桑晚手指用力摳了摳安全帶,聲音很輕,“林慕琛,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麼說,我當時是因爲……”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是爲什麼。”他嗤笑一聲,此刻實在沒什麼耐心聽她把話說完,“還是說你又想在我身上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沒有……”
“既然沒有爲什麼又眼巴巴追着我過來?”
“……”
桑晚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冷冰冰的態度打回肚子裏。
事實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以爲他出事的那一瞬間,便不管不顧的追了過來。
這種衝動出現在他們之間太反常……
好一會,她才生硬的擠出幾個字來,“我晚上給你打電話,以爲你出事了,所以纔過來看看。”
“現在看到了,我很好。”他字裏行間語氣裏全是嘲諷的味道,說話時喉嚨裏溢出很輕很冷的笑聲,“只是,配合你自己送上門的掉價舉動,指望我感動恐怕不可能了。”
自己送上門的……掉價舉動。
原來如此。
他是這樣子定義她的。
桑晚在半空中飄了一夜的心,這一刻總算跌回了谷底。
反而踏實了。
“竟然被你看穿了。”桑晚拽在安全帶上的手指鬆開,咬着脣好一會才壓下一陣陣想哭的衝動,然後很用力扯出個自認完美的微笑來,“不過你放心,我對你並沒有什麼糾纏不休的非分之想,更不會自不量力的愛上你,你也說了我虛僞又虛榮……我爸下週二過生日,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對我來說會是一件特別有面子的事情,但是你那天就那麼摔門走了,我害怕你不能準時出現,所以纔想了這麼個苦肉計。”
沒有任何糾纏不休的非分之想。
更不會自不量力的愛上你。
苦肉計?
桑晚沒看到邊上男人一下黑沉透底的陰冷臉色,自顧自的把話說完,又不‘死心’的追問一句,“林慕琛,我好歹因爲你在機場外面吹了好幾十分鐘的冷風,還在警局捱了大半夜的凍,看在我演苦肉計這麼敬業的份上,你能不能在週二之前結束這裏的行程,陪我去我爸爸的生日宴?”
“不能。”林慕琛捏着方向盤的手腕上一片青筋畢露,“滾下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
PS:
感謝【Lyli】送的米粒,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