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國這話怎麼聽都是在宣戰！
談話雖然最終不歡而散，但於情於理那是林慕琛的父親，她的公公，所以她還是應該下樓去送一送。
桑晚到樓下的時候，林景深和許唯一已經從沙發上起身，跟上林愛國。
桑晚用紙巾擦了擦要掉下來的鼻涕，跟上去。
‘吱——’
一行人剛到門口，冷不防一聲尖銳剎車聲入耳。
正好是許唯一開的門，一眼看見那輛車子上下來的人，眼底劃過一抹喜色，下意識迎上去，“慕琛哥，你終於出差回來了？”
林慕琛一身深色西裝，這顏色襯的他周遭一層殺氣外露，車上下來，長腿跨幾步，像是沒看見一臉熱情迎過去的許唯一，只是面無表情的從她邊上過去，然後一路往大門方向，進門後瞧見走在最後面的桑晚，眉頭有片刻舒展，隨即緊皺，“你哭過？”
“……”
說話時，桑晚手腕被他拽進手中，那手上還捏着紙巾，鼻涕又要掉下來，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剛想解釋，林慕琛沒有溫度的眸子已經落在了林愛國臉上，“你對她做了什麼？！”
空氣裏揚起一陣火藥味，一點即燃。
林愛國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你這什麼態度？！”
“不是的，林慕琛……”
這兩人根本是要打架的架勢，眼見一場戰爭即將因自己而起，桑晚連忙喊住邊上男人，小聲解釋，“伯父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感冒了。”
聞言，林慕琛將信將疑轉過頭來，視線重新落到她臉上，仔細看她眼睛裏雖然有紅血絲，但確實不是哭過的樣子，他周遭溫度這纔回升，但並未對自己不久前的不恰當言辭道歉。
兩兩僵持。
還是林景深看情況不對，瞪一眼桑晚，心中暗罵一聲蠢女人，這才幹笑着出來打圓場，“誤會……都是誤會，爸，我看哥可能是一時忙昏了頭，所以態度不太好，您別放心上，別放心上哈……”
“哼！”
大兒子什麼性格，林愛國心中清楚，也沒指望林慕琛能和他道歉，冷哼一聲，臭着臉走了。
才被林慕琛無視過，許唯一很受傷。
她很想找點機會再和林慕琛說些什麼，但眼見着林愛國頭也不回的往車子方向過去，一咬牙，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跟上去了。
那車子上有司機。
林愛國和許唯一坐在後座，林景深則坐在副駕駛。
都上車後，車子開出去，出了別墅區，林愛國冷不防下命令，“停車！”
司機連忙踩下剎車，靠邊將車子停下。
林景深不明所以回過頭去，“爸，好端端的您停這幹什麼，難不成還想去哥那裏再殺個回馬槍？”
“兔崽子！”
林愛國火氣旺盛，這會一股腦全撒在了小兒子身上，隨手一本雜誌拿在手裏，捲起來眼也不眨的往林景深腦袋瓜上敲，“讓你通風報信！我讓你通風報信！滾下去，老子這會不想看見你！”
林景深被打懵了，生生捱了好幾下，纔想起來用手去擋，“爸你偏心，剛對哥怎麼沒見你動手？”
“你好意思和你哥比？他十二歲就不管家裏要零花錢了，你呢？敗家玩意兒混賬東西，滾滾滾，老子看着你就煩，下車！”
“下車就下車！”林景深安全帶一卸，脾氣也是真上來了，這都什麼事兒啊，搞得他裏外不是人，“你這麼看不上我媽生的兒子，等回北京，你等着她給你掀屋頂吧！”
深知林愛國軟肋在什麼地方，丟下這話就是回去後要告狀的意思，也不管林愛國氣得吹鼻子瞪眼的模樣，林景深下車後碰一聲把車子給甩上。
沒半點挽留。
車門纔剛關上，黑色轎車便直接揚塵而去。
車上，林愛國那陣火氣倒是沒有持續太久，臉色很快平靜下來，以至許唯一想好的安慰之詞一下沒了用武之地，只剩一句乾巴巴的，“林伯伯，您還好吧？”
“沒什麼。”
林愛國搖搖頭，眨眼間臉色恢復如常，“那臭小子從小拿他哥當偶像，再跟着我們指不定怎麼通風報信了去！”
“林伯伯，您是故意趕小深下車的？”許唯一這才反應過來，同時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慕琛哥他這會之所以會回來，也是因爲小深告訴他我們來海城找桑晚了？”
“不然你以爲呢？來之前我查過慕琛的行程，原定計劃起碼得一週以後纔會回來。”
許唯一隻是一時被見到林慕琛的喜悅衝昏了頭，這會回過神來，不免好奇林愛國接下來要去哪。
————
桑晚沒想到林慕琛今天會回來，就好像她沒想到林愛國他們會來。
那三人走後，客廳安靜的可怕，兩個人好一會站在原地沒動，桑晚低着頭也能感覺到那兩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視線，她不敢看他一雙黑眸，好似隨時都會有洪水猛獸衝出來將她拆穿入腹！
可最終還是桑晚破了功，鼻涕要掉，她擡手用紙巾擦了擦鼻子，乾咳一聲將彼此間的沉默給打破，“你喫飯沒有？沒喫的話我去給你做。”
桑晚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從他眼前逃離，說話間轉身就走。
“他找你說什麼？”結果腳下步子纔剛跨開，手腕便被他給拽住，還是她捏着紙巾的那隻手。
說了什麼……
桑晚仔細回想不久前書房內的場景，皺眉，“沒什麼。”
“桑晚。”林慕琛的耐心這會顯然不夠多，“你覺得我現在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
桑晚有些無語，咬牙擡頭同他對視，“你爸爸和我說了什麼，你猜不到？何必再要我說一次。”
林愛國出現在門外的時候，桑晚就已經能猜到他的來意，林慕琛這麼聰明，她就不信他猜不到！
果然……
林慕琛沒再執着於這個問題，沉黑眸子落在她臉上，一時間眸底全是審視，“你答應他了？”
桑晚這會智商在線，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他問她，有沒有答應林愛國和他離婚。
“沒有。”桑晚如實回答，只是到底受不住那黑眸中的咄咄逼人，視線避開，隔了會補充一句，“我們的交易還沒完成不是麼？”
交易……
林慕琛眼底溫度一下散了乾淨，“桑晚，這就是你不肯和我離婚的原因？”
“我已經陪你去過北京了。”桑晚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你什麼時候兌現自己的承諾，完成答應我的事情？”
他們之間正常不了。
時隔一個月之久，沒有解決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桑晚覺得很累，這段以荒唐起頭的婚姻走到這步，其實彼此心中都難痛快，何況，他們從未真正被祝福過。
既然註定要分開，不如早死早超生。
“放心，我說話從來算話！”好一會，林慕琛薄脣間才又重新擠出沒溫度的幾個字，話末，他眼底勾起絲披着輕蔑外衣的自嘲，捏她手腕那隻手鬆開，他率先轉身走進客廳，“我剛下飛機，午飯沒喫，你去準備。”
他的反應全在桑晚意料之外。
她那隻手被他鬆開後，頓在半空僵硬了好一會才重新放到身側，點點頭，往廚房走，“好，我現在就去。”
‘叮咚——’
步子才跨開，門鈴又響。
以爲是林愛國去而復返，桑晚回身走兩步將門給打開。
門外只有林景深。
他和桑晚天生有仇，瞪一眼給他開門的人，便反客爲主的直接往裏走，“哥，我被爸趕下車了，身上沒錢，回不去。”
看見林慕琛在客廳，他也跟過去在另一邊沙發上坐下，“哥，都是因爲給你通風報信老頭子才衝我發火，我不管，他不給我賠禮道歉我就不回去了，哥，你要對我負責！”
習慣了林慕琛的沉默寡言，沒得到回答林景深也沒當一回事，他一點沒有察覺這家裏氛圍不對，翹着二郎腿直接使喚起桑晚來，“蠢女人，你對自己小叔子怎麼是這個態度？餓死了！飯呢？我要喫……”
結果，這次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腦門子上就被一隻男士錢包砸中，林慕琛沒什麼溫度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將能說一個字就絕不說兩個字的精神發揚到底，“拿錢，滾。”
“……”林景深拿着錢包一下懵了。
不遠處，桑晚眉心沒忍住的抽了抽，直覺此地不宜久留。
只是她剛轉身，林景深卻追上來，“蠢女人，你不覺得我哥這麼做很不厚道麼？你說，我留下來喫頓飯過分嗎？過分嗎？！”
“那個……”桑晚看着他湊到眼前朝氣蓬勃帥的人畜無害的一張臉，有那麼幾秒鐘的挪不開眼，但這樣不代表她就會忘記被他丟進游泳池差點淹死的仇，“是挺過分的……”
“你你你你你你……！”林景深一連好幾個你，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出來是想將桑晚狠狠撕碎，但又礙於林慕琛在纔沒有下手，“我不管，今天這飯你給不給小爺都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