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無需林慕琛多說,桑晚心中已經有所領悟。
即便她來了大姨媽,他也有的是不同的辦法。
千奇百怪,她甚至還領教過!
桑晚臉色微微發白,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手腕快被他捏斷疼的,未免多喫一些沒必要的苦頭,她垂下眼眸,未再掙扎,只是淡淡說了句,“我不知道怎麼熬中藥。”
沒熬過,也不想熬。
其實這只是個藉口。
林慕琛未必聽不出來,只是不知爲何,他並未拆穿,但捏她手腕那隻手也始終沒鬆開,他另一隻手拿過桌上的手機,當着她的面撥了個電話給白川,電話接通,命令直截了當,“找一個會熬中藥的醫生給我打電話。”
白川大概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兩人便以那個姿勢僵持着,一動不動。
兩三分鐘的時間,便有電話進來。
他按通話鍵,開免提,桑晚聽見那頭的聲音,“晚上好林先生,我是X醫院的院長,姓容,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桑晚以爲他是打電話讓被人教她熬中藥,眉頭纔剛皺起,便聽見他淡淡說兩個字,“等着。”
“林先生,您說什麼?”電話裏的人以爲林慕琛在和他說話,不解。
這邊,林慕琛總算鬆開捏在桑晚手腕上那隻手,然後捲起袖子,拿着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往廚房走,“剛剛不是在和你說話,你現在要做的是教我熬中藥。”
“熬中藥,林先生身體不舒服嗎?您看這樣,要麼我過去您那邊替您看看?”
“不用,是給我太太熬,你說我來做。”
“這樣啊,林先生和林太太真恩愛!”
“嗯,開始吧。”
沒隔多遠,桑晚聽見裏面對話聲不斷傳出來,她聽見那個醫生口中的恩愛,自然也聽見了林慕琛說開始時語氣中的不耐。
給她熬藥……
他爲什麼?
桑晚呆呆看着廚房方向,一時心中五味雜陳的厲害,但有個疑問始終都在,他要孩子,爲什麼就一定要她來生?
“砂鍋?”
桑晚冷不防聽見裏頭一陣翻找聲,知道他做不來廚房的事情,緊接着,在聽見一陣碗碟碎開的聲音後,她終於忍不住的跨步進了廚房。
廚房裏果然是已經被人洗劫過的模樣,這才五分鐘沒到……
以免他真把廚房頂掀了,桑晚走過去從櫃子裏拿出砂鍋,“你出去吧,我自己熬。”
林慕琛卻只是將砂鍋從她手裏拿走,一言不發。
“林先生找到砂鍋了嗎?”等了好一會,電話裏容院長終於忍不住發問。
“嗯。”林慕琛將砂鍋放下,“下一步是什麼?”
“找到砂鍋的話,您把藥倒進鍋裏。”
“廢話。”林慕琛皺眉,白川這找的什麼人,羅裏吧嗦,藥不倒進鍋裏難不成倒進垃圾桶裏?
“下一步。”
“呃……加水。”
林慕琛剛要加水,瞥一眼那砂鍋覺得不對,直到邊上桑晚嘆一口氣提醒,“林慕琛,藥呢?”
聞言,林慕琛額上青筋繃了繃,分明是要發作,但又什麼都沒說,也不管還在通話中的手機,轉身就走。
桑晚以爲他是放棄了,拿起手機,“抱歉,容院長,大晚上打擾您了,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您休息吧。”
“不打擾不打擾。”容院長連着說兩聲,頓了頓,又問,“您是……林太太?”
林太太……
結婚也有一段時間,桑晚仍舊覺得這個稱呼陌生,愣了下,她還是應一句,“我是。”
容院長又說了兩句住她和林慕琛生活美滿的話,這才掛斷電話。
桑晚看着通話結束的手機,想將手機拿出去給他,剛轉身,便看見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了藥包過來,打開一貼倒進鍋裏,“加多少水?”
他問一句,久久沒聽見迴應,這纔看一眼桑晚手裏捏着的手機,意識到什麼,眉間褶皺加深,“你掛了我電話?”
桑晚也沒想到他還會回來,“我以爲你不熬了。”
“你想的美。”林慕琛冷冷掃她一眼,朝她伸手,“手機給我。”
“林慕琛,這麼晚了,你沒必要麻煩人家。”
林慕琛只以爲她是不想吃藥,“這麼晚,你以爲你就不用吃藥?”
“……”
桑晚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索性低頭將他手機打開,然後打開百度,輸入幾個關鍵字,“你是要看圖文解說還是視頻講解?”
手機屏幕朝向他,一眼掃過去,上面熬中藥的方法一堆。
林慕琛眼睛很快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向桑晚,一本正經的質疑起來,“這東西專業?”
“我害死你我負責,它也能?”
“……”
桑晚永遠說不過他,“你熬不熬藥,不熬我要睡覺了。”
說着她就要將手機丟還給他。
“圖文。”手機還沒來得及脫手,林慕琛淡淡說兩個字,然後轉過身去。
他這算是妥協?
桑晚暫且這麼理解着,隨手點開一個圖文,指導他,“加水,然後泡二十分鐘……”
等藥熬好已經快十二點。
廚房裏烏煙瘴氣全是中藥的苦澀味道,等黑褐色湯汁倒進碗裏,桑晚用勺子攪了攪散熱,等到溫度差不多,仰頭一口氣喝了乾淨。
仍舊苦的受不了,記得有冰糖,準備去冰箱裏找。
結果,她纔剛把碗放下,林慕琛手裏已經變戲法似的多了顆大白兔奶糖,他將糖衣撥開,奶白色糖果送到她嘴邊,“張嘴。”
“……”桑晚考慮三秒拒絕這顆糖的後果,最終乖乖張嘴。
可她喫進去的不只是糖,還有……
脣瓣間,他將糖送進去時指腹幾乎也進去。
甜膩在口中劃開,桑晚察覺到他指腹溫度冰涼,腦袋後仰預備躲開時,他已經收回手,指腹許是沾染了她脣瓣間糖果的甜膩,明明旁邊就有水池,可他竟然將才被她口水碰過的手指送進自己嘴中,末了,一本正經的品評,“很甜。”
桑晚:“……”
暖黃燈光下,似有光束在他髮絲間跳動。
桑晚不得不承認,那個動作非但不猥瑣,被他做起來從裏到外都是引人犯罪的誘惑。
他脣形那麼好看,手指骨感修長……
桑晚險些沒將嘴裏還沒怎麼化開的糖果整顆吞進去,等回神,瞧見他薄脣緩緩勾起,立馬避開視線,動手清洗剛剛喝藥那隻小碗。
林慕琛就在旁邊看着。
什麼也不做,也沒有離開。
桑晚洗了裝藥的碗,又轉身出去將外頭餐桌上的碗筷收進來洗,一整個過程邊上的人幾乎要站成雕塑。
其實也沒多少要洗的,本身剛剛喫飯的就兩個人。
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桑晚忙完收尾工作,林慕琛站在旁邊她也只當沒有看到,將手上的水擦乾,轉身就走。
她都沒走到樓梯,他就已經跟上來。
桑晚眉頭微皺,不過兩人房間還是一間,往一個方向也是無可厚非。
到二樓也是一個方向,他果然是回房間。
桑晚走在前頭,她腳步加快他也快,她腳步放慢他也慢。
進房間,桑晚沒管他,悶着頭往裏走。
只是還沒走兩步,手臂微微一緊,人已經被他收入懷中。
面對面,身體緊貼,桑晚雙手下意識撐住他肩膀想將他推開,可他還是湊過來,溫熱呼吸纏繞在她耳側髮絲,然後是他磁性十足的嗓音,“真的來大姨媽了?”
“……”
這個問題意味什麼,桑晚清楚不過,但她並沒撒謊,大姨媽的確是來了,那會起牀後發現的。
“真來了。”桑晚偏開頭,呼吸也被他弄得有些亂,“如果你忍不住,我晚上睡別的房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洗……”
“怎麼不乾脆叫我去找別的女人?”
桑晚一句話剩最後幾個字沒有說完,冷不防聽見他問一句,愣了下,很久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心臟沉下去,沒說話。
“說話,桑晚。”等了會,見她一直沉默,林慕琛開口催。
桑晚看不見他臉上什麼表情,卻聽出他語氣中幾分不耐,甚至帶着不知名的某種煩躁,“早上在車裏,叫我去找別的女人,不是說的挺順口?”
“……”
“晚飯時記我把你丟下車的仇。”桑晚沉默,好一會都是他在說,他不是一次把話說完,語速也都不快,“桑晚,你怎麼不想想,我爲什麼把你丟下車?”
“……”
桑晚的確沒想,不過承上啓下似乎已經找到答案。
因爲她叫他去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那她更不懂了……
結婚以來,他不是沒有找過別的女人,甚至還搬出去過一段時間,和許唯一住到一起,怎麼她說了句叫他找別的女人生孩子,他就發火將她丟下車?
桑晚腦子裏亂糟糟想不明白,索性甩開那些亂糟糟不再多想,“已經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反正我也安全到家了。”
“算了?”
林慕琛摟在她後背和腰上的手鬆開,四目而對時眼底分明有團火焰在燒,“你說算了就算了,桑晚,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那麼好說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