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反鎖房門,微微定了定心神,纔給北冥夜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桑晚聽見那邊似乎有些吵雜,隔了會又安靜下來,北冥夜應該拿着手機去了別的地方,纔開口,“你那邊現在是中午?”
“嗯。”
桑晚點點頭,“你這會有時間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晚些再……”
“只是朋友聚會。”北冥夜將她沒說完的話打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出了什麼事情?”
“我剛剛見到了……林慕琛的兒子。”桑晚心情複雜。
北冥夜自然聽說她說的這個兒子不是大白。
也一下明白過來,她給他打電話說這個事情的意圖。
“桑晚,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桑晚一臉堅定,“爲了大白,任何一絲希望我都不能放過。”
電話那頭,男人沉吟幾秒,問她,“哪怕因此暴露大白的存在?”
“……”
桑晚拿着手機的手一抖,手機險些掉在地上,“怎麼會……”暴露大白的存在?
她話說一半,嗓音戛然而止。
意識到什麼,總算反應過來。
北冥夜這句提醒沒錯。
若是配對結果吻合,那麼在說服許唯一或林慕琛讓小嘉捐獻骨髓的過程中,很有可能因此暴露了大白的存在。
“如果……”桑晚退兩步坐進沙發裏,纔剛升騰起的一點希望火苗,便迎上一大盆冷水澆灌,但她不死心,“如果以陌生人的身份來聯繫他們呢?”
“桑晚。”
北冥夜嘆氣,“你真當林慕琛是做慈善的?”
“……”
他說的沒錯。
一點沒錯。
若是等待救贖的是個和林慕琛和林家毫無關聯的孩子,那麼林慕琛必定不會讓小嘉捐獻,畢竟小嘉也才三歲。
“那怎麼辦?”
桑晚焦頭爛額,腹中不知何時會有動靜。
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懷上了,那這個孩子也不見得就一定能夠和大白完全配對上。
難道真要看着大白等死?
桑晚想到最糟糕的那種可能,如果大白得不到救治,在這樣都還沒長大的年紀死去的話,那麼她寧願將他交給林慕琛。
至少那樣他能活着。
所以……
桑晚深吸口氣,“不管怎樣,先配型看看能不能成功,北冥夜,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同父異母,配型成功概率並不高。
想這麼多有的沒的,不如先配型。
事到如今,北冥夜也不阻攔,“你得先弄到那小傢伙一管血,然後我叫我的人去找你。”
“好……”桑晚點頭,默默記下這點。
但其實這並不很容易。
掛斷電話,桑晚皺眉思考,怎麼才能弄到小嘉的血……
快十二點,傭人上來喊她喫午飯。
桑晚心事重重下樓。
家裏沒別人,餐桌上沒看見許唯一,倒是看見進門時撞在她腿上的小傢伙。
小傢伙低着頭,整個人蔫搭搭的,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她媽媽呢?”桑晚問傭人。
“這……”
桑晚微微皺眉,拉開椅子坐下來。
餐桌上靜悄悄的。
小嘉比大白要大幾個月,卻似乎比大白安靜得多,桑晚看着他熟練的使用成人用的筷子,又想到自家兒子用勺子都能喫得滿桌子米,對比之下自己的教育真的是失敗。
她心裏微微汗顏一把,想了想隨意找了個話題,“小嘉,那會姑姑不小心撞到你,額頭還疼嗎?”
小傢伙低頭喫飯的動作微微頓了下,搖頭。
一整個過程他都沒擡頭。
桑晚注意到他一直低着頭喫碗裏的白米飯,沒怎麼夾過菜,“小嘉,你不喜歡喫這些菜嗎?”
小傢伙還是搖頭,繼續喫白米飯。
桑晚給他夾了許多小孩子都愛喫的糖醋小排,“來,喫點菜。”
“謝謝。”小傢伙禮貌紳士,總算開口。
桑晚看見他將糖醋小排塞進嘴裏,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蔬菜,“哪能一直只吃白米飯呢,多喫點菜營養才均衡。”
桑晚給他夾了好幾次菜,每次放進他碗裏都能換來一聲‘謝謝’。
只是小傢伙始終低着頭,桑晚覺得奇怪,同時視線不經意瞧見他領口一點猩紅。
是血?
桑晚皺眉,“小嘉,你額頭是不是受傷了,你擡頭給姑姑看看?”
她記得小嘉那會撞在她腿上,雖然撞的蠻重,但是並沒有撞破,也沒有流血,那這血跡哪裏來的?
她這一問,小嘉喫飯的動作突然停下來,“我喫飽了,姑姑慢喫。”
說着他放下筷子,動作有些……遲緩的從椅子上滑下去。
桑晚覺得很不對。
“小嘉,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放下碗筷剛從椅子上起來,臉色大變,“小嘉!”
小傢伙步子踉蹌,走兩步腳踝一崴,摔倒在地上。
桑晚上前扶他,這一聲驚動了家裏的傭人,她要扶小嘉起來,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單純的摔倒,而是昏過去了。
與此同時,桑晚倒吸一口涼氣。
小傢伙兩側臉頰紅腫,全是交錯凌亂的巴掌印,桑晚想到他領口血跡,下意識扒開他脖子看了看,身上傷痕更是觸目驚心。
額頭滾燙,不知道已經發燒多長時間!
“這是怎麼回事?”桑晚擡頭質問傭人。
說話時更是喫力的將小傢伙從地上抱起來,“幫我準備車子,立刻去醫院!”
“這……”傭人有些爲難,眼神更是閃爍,“還是先通知少夫人吧。”
“當然要通知她!但即便她回來,小嘉還是得送醫院,所以立刻幫我準備車子,路上再通知你的少夫人不遲!”桑晚臉色有些難看,語氣嚴肅幾分,勉強將人震懾住。
傭人這才咬牙照辦,“是,我這就去。”
桑晚覺得這事情不對。
路上給林慕琛打電話,但不通。
連着三遍結果卻都一樣。
沒辦法,只能找林景深。
林景深沒接電話,回了短信,‘在開會’。
桑晚心急如焚,紅燈時停下來,回了短信,‘會開好後來XX醫院,小嘉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