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海城似乎沒有多少變化。
二十分鐘後。
人聲鼎沸的菜場裏頭,桑晚和張媽手挽着手,懶得理會身後險些被人羣擠沒影的某人。
生鮮區。
桑晚說要喫糖醋小排,張媽調好一塊小排,叫攤主稱重,付錢的時候,有人先她倆一步,遞了張紅票子給攤主。
攤主找錢。
桑晚不用看也知道遞錢的是誰,拿起打包好的小排丟進推車,然後將推車一股腦丟給邊上的人,“推着。”
林慕琛也不拒絕,接過推着跟在她倆身後。
桑晚餘光瞥見某人自帶光芒,明明和這菜市場格格不入,卻無半點不耐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和張媽去了不遠處一家海鮮店。
要了兩斤鮮活大蝦,桑晚直接等着林慕琛給錢。
只是半天沒有反應。
不是沒有反應……
她一回頭才發現,那人摸了摸上衣空空如也的兩側口袋,一臉懊惱。
原來他也會懊惱。
“給錢啊。”桑晚故意裝的沒發現他的異樣,等着。
“錢包好像被偷了。”
那人有些侷促。
他大少爺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來這樣人擠人的場合,壓根不知道人心險惡,更不知道人擠人的時候,需要護好身上財物。
看他下次還敢跟她們來菜場!
桑晚冷笑一聲,自個兒掏錢。
“姑娘,那你老公?”賣海鮮的攤主是個中年女人,收錢時,盯着林慕琛看了又看,少收了桑晚十塊錢,“姑娘,這麼好的老公,不就是弄丟了錢包麼,男人嘛,難免粗心一點,不然要我們女人幹什麼?以柔克剛就是這個意思,別生氣了,大姐給你打九折,以後常帶老公來哈~”
“……”
桑晚一臉哭笑不得,“謝謝大姐。”
離開賣海鮮的店,桑晚瞧一眼身後緊追的人,故意奚落,“林慕琛,看見沒有,你這張臉也就值個十塊錢。”
“這個……”
林慕琛瞥她一眼,“似乎一開始你軟磨硬泡十分鐘,人也沒能答應給你每斤便宜一塊錢。”
“……”
“而且你剛剛似乎沒有否認我是你老公。”
“……”
桑晚一個白眼翻上天,“我那是爲了省十塊錢!”
“回頭我往你賬上劃一千萬,以後你每天叫十聲老公來聽?”
“……”
無恥!
桑晚懶得理他,菜場逛了個大概,戰利品頗爲豐盛,瞅着時間不早,張媽的意思是差不多可以回去準備午飯了。
阮阮沒意見。
————
中午飽餐一頓,林慕琛接了個電話,起身去公司。
阮阮要幫張媽收拾廚房,張媽攔着不讓,“您去後花園看看,您那一玻璃房的多肉,這些年被先生照顧的可好了!”
“……”
林慕琛會照顧植物?
桑晚狐疑,“真的嗎?”
“看看不就知道了?去吧。”
“那……我去看看。”
國外這些年,桑晚不是沒有想念過這個玻璃房,原本以爲無人照顧,這些多肉又會像六年前一樣變成屍體,卻不想,當她看到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
因爲全都長大不少。
比她離開的時候更加好看了……
桑晚發着呆,口袋裏手機突然響起來。
北冥夜?
每次他來電,桑晚都會覺得是不是大白怎麼了……
因此接電話動作迅速。
“現在方便聽電話麼?”那頭北冥夜嗓音清清冷冷問她。
“方便。”桑晚感覺這人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不太一樣,下意識想到昨晚突然被掛斷的電話,後來她回撥也打不通,“北冥夜,昨晚你怎麼突然掛電話了?”
“那我和你說說大白的事情。”
北冥夜並未回答她的問題,“他和林慕琛兒子的配對結果出來了。”
之前小嘉住院,桑晚趁着醫生給小嘉抽血做身體檢查時偷走了一管血,後來聯繫到北冥夜交給他的人。
事實上,聽他說這話時,桑晚隱隱有種預感,“是不是沒有成功?”
“是。”
北冥夜回答的很快,“兩個人連最基本的血型都不一樣,那個孩子是B型血。”
“你確定?”桑晚眼底劃過一抹震驚,皺眉。
“有問題麼?”
“有……”
桑晚微微有些出神,她其實是知道許唯一的血型的。
更知道林慕琛的。
因此才……
桑晚沉吟片刻,謹慎的問他,“你確定檢驗結果不會出錯嗎?”
“除非三次結果都是錯的。”謹慎起見,他前後叫人在不同的醫院做了三次檢驗。
“……”
“桑晚,究竟怎麼了?”
“北冥夜……”桑晚不知該怎麼說,“兩個A型血的人,會生出一個B型血的孩子嗎?”
“不會。”北冥夜也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個孩子和他們夫妻間某一個人沒有血緣關係?”
“我不知道……”
桑晚覺得這很荒唐。
但與此同時,她想起今早在醫院林慕琛告訴他的事情。
他說,小嘉不是他兒子……
“那我去查。”北冥夜嗓音很淡,聽不出什麼多餘情緒。
通話似要就此結束。
“北冥夜!”桑晚喊住那頭有意掛電話的人,糾結兩秒,還是將一些事情告訴他,“他知道我把大白生下來了。”
“我知道。”
意料外,北冥夜並無半點意外。
“你怎麼……”
“桑晚。”
北冥夜將她沒問完的問題打斷,卻是突然沉默開去。
那頭靜悄悄的。
桑晚身在花房周圍也很安靜。
太安靜了……
他們像是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
桑晚突然有種預感……
那就是,這些年北冥夜其實瞞着她某些事情。
關於大白,關於三年前……
“其實,就算當時我沒有插足那臺手術,大白也不會被打掉。”好一會北冥夜纔開口打破沉默,話音未落,不給桑晚任何反應時間,她耳朵裏已經只剩下一陣電話掛斷的‘嘟嘟嘟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