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心口一窒,咬牙忍住右邊手臂上的疼,將身體重心放到左邊手臂,試圖撐着身子坐起來。
只是纔剛坐到一半,身體重心突然不穩。
碰!
桑晚從牀上滾下去,人從牀上摔下去不說,還打翻了牀邊的輸液架。
這一摔,摔得她眼冒金星,幾乎再次昏厥。
周身疼痛不止,卻聽見病房門打開的聲音,下一秒,她整個被人從地上撈起來,不多久,後背重新回到大牀懷抱。
只是牀鋪下沉……
上方,她一分鐘不到之前還在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的男人,此刻正臉色難看撐在她上方。
他臉上溫度全無的樣子,直接叫桑晚想起不久前那個夢。
太像了!
“桑晚,如果你活膩了可以告訴我,我直接給你個痛快,也省的你這樣折騰所有人!”
“……”
林慕琛聲音不大,但冷怒沉沉,直叫桑晚肩膀一陣瑟縮,差點沒骨氣的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蓋住。
只是她什麼時候活膩了?
桑晚皺眉,“林慕琛,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你以爲是誰,北冥夜嗎?”
“……”
他是不是喫炸藥了?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好端端的,幹什麼把北冥夜拉出來說事。
剛剛那一摔,桑晚身體裏所剩不多的力氣消耗乾淨,“小嘉呢,他還好嗎?”
“桑晚,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林慕琛一張臉突然靠近,眼中沉沉冷怒快燒到桑晚的臉上,“誰準你救他的?嗯?你說說看,誰準你用命救他?你知不知道那針管裏裝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再晚去一秒鐘,你真的就沒命了!”
生死一線。
桑晚太明白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也太明白當時自己那個選擇意味着什麼。
可是……
她不是不怕死。
也沒有偉大到能用命去救任何人。
而是她覺得,即便她不救小嘉,當時那個情況,林慕琛不去,她也活不了了。
安靜。
那些話說完,男人薄脣冷漠緊抿,卻還是那個距離看着桑晚,一瞬不瞬,恐怖的瞪着桑晚。
桑晚不太喜歡這個距離。
她沒見褶皺加深試圖將他推開,動了動,手臂卻壓根擡不起來。
左手也一樣。
沒力氣。
“林慕琛,小嘉究竟怎麼樣了?”
“死了!”
男人沉沉在她耳邊牀鋪上定下一拳頭,眼中怒火灼灼猛地攛掇,似要將桑晚化作灰燼,只是最終卻是收回視線,轉身走了。
碰!
病房門摔的巨響。
桑晚耳膜快被那關門聲震碎,莫名其妙,不知道他這麼大的火究竟從什麼地方來?
不多久,那門又被打開。
不是林慕琛去而復返,而是護士進來替她換藥。
剛剛那一跤摔得手臂傷口直接裂開,護士替她換藥,重新掛上點滴,期間無論桑晚問什麼那些人都不說話,從進來到出去,一言未發。
桑晚沒脾氣。
只是這一等卻把自己等得睡着了。
病中,桑晚也是精力有限。
這一覺倒是沒再做什麼荒唐奇怪的夢。
醒來,外頭已經沉黑。
病房開着牀頭一盞檯燈,光線暖黃,足夠將這不算太大的單人病房照亮。
白天憤怒摔門而走的人,這會正坐在沙發上。
桑晚這會已經沒在掛水。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覺的緣故,這會精神明顯要比上一次醒來好上許多,她掙扎着坐起身,喘口氣雙腳總算落地。
起初站起來時雙腿不太穩。
桑晚桑晚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扶着牀邊,站了會,這才慢慢跨開步子去了衛生間。
上了廁所出來,那人還是那個樣子坐在沙發上。
桑晚喝了口水,間牀頭放着個保溫桶,用單手笨拙的將那保溫桶打開,發現裏頭是她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她也不高興往小碗裏盛了,坐在牀邊,直接用勺子就着保溫桶,一勺一勺舀着喫。
喫到八成飽,丟手。
胃裏有了東西,整個人舒服不少。
桑晚找了圈沒找着自己手機,也不執着,倒是從牀頭櫃裏翻出了電視遙控,她躺會牀上,打開電視,有一下沒一下調着臺,最後挑了個綜藝節目沒什麼所謂的看起來。
一整個過程。
從她下牀,到又回到牀上躺着看電視。
那邊沙發上,那人都沒動過一下。
倒真像個雕塑似的。
不是不想動,而是壓根沒有動的這個功能。
其實時間已經不早。
桑晚看得這檔綜藝節目也是回播,等回播播完,已經快兩點。
她又有些困了。
桑晚張嘴打了個呵欠,電視都懶得關,遙控一丟,閉上眼睛繼續睡。
病房裏明明有兩個人,但是和只有她一個人沒區別。
既然他喜歡一動不動的坐着,那就坐着好了。
桑晚把他當空氣,腦袋轉到背對他的那邊,閉上眼睛就睡。
睡意洶涌而來。
就在桑晚覺的可以這樣一覺到天亮的時候,將睡未睡,身下突然下沉的牀鋪叫她睡意一下散了乾淨。
“林慕琛,你究竟想幹什麼?”她睜眼瞪向撐在她上方的男人。
大半夜,自己不睡,也折騰的別人跟着一起不要睡?
況且白天也是他先陰陽怪氣,既然摔了門還回來幹什麼,又沒有人求他的!
上方,男人黑眸幽邃。
毫無情緒毫無溫度的眸子落在她臉上,一瞬不瞬,臉色平靜,不復白天怒火灼灼。
桑晚被他這個眼神看得渾身發毛,“林慕琛,你究竟……”
“桑晚,你當真不怕死麼?”
“……”
這人總算開口。
但還是和白天一樣莫名其妙。
這世上有幾個人真的不怕死?
至少她是怕的!
他一再追問這個問題,無非是因爲她用自己換小嘉……
可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林慕琛,你是我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