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是在車裏才……
桑晚狐疑,“白助理,說實話你是不是在林慕琛車裏裝了攝像頭?”
“……”
聞言,白川嘴角沒忍住抽了下,“桑小姐,您想多了,我只是……稍稍發揮了下想象力。”
“嘖!”
桑晚手肘抵住車窗,手心拖住後腦勺,“看來你對你家總裁是真愛。”
“……”
這話題沒法繼續,白川腦袋上汗涔涔,倒是前方道路漸漸暢通,他將車子重新開出去,隔了會才又開口,“對了桑小姐,我還有件事情要和您說。”
桑晚知道事關林慕琛。
聽不聽沒所謂。
不知道是不是車裏暖氣太強,她漸漸有些坐不住,心頭躁鬱,索性降下車窗,自個兒則是懶懶趴在車窗上,任由外頭冷風在臉上不斷吹打。
倒是舒服了些。
她這才應了白川的話,“你說吧。”
“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對桑晚來說很沉重,這點白川知道,但是眼下只有將那事情說出來,或許還有希望替先生留住她,“關於三年前,我想您如今也是知道一些,但是您知道的應該不是全部。”
“怎麼說?”桑晚沒所謂的應一聲。
“三年前,是您母親以先生母親做要挾,先生才答應……暫時和你分開。”白川擅自加上一個暫時,是因爲憑着這些年來他對林慕琛或多或少的瞭解,他知道林慕琛從未真的打算放開過桑晚。
聞言,桑晚臉上沒表情,“你說的這些我已經知道了。”
“那您有沒有想過,先生母親‘死去’的這些年,是誰囚禁了她?”白川兀自反問,其實這纔是他要說的重點,“您覺得,是您的母親?是她騙過了所有人,偷偷囚禁一個人二十多年?”
“……”
這點桑晚從未想過。
她只是好奇過爲什麼林慕琛的母親突然死而復生……
當真是季紫棠囚禁了她?
桑晚一臉茫然,卻又猛地醒神,這中間還藏了個巨大的陰謀!
“或許,只要有錢,您母親是能將另一個人囚禁二十多年。”白川一點點分析給她聽,也一點點瓦解了她原本對這事情的某些認知,“但是您忘記了,她要囚禁的人是先生的母親,您覺得她有能力騙過先生二十多年?”
“……”
桑晚明白,季紫棠沒有!
縱使她是林愛國的妻子,也難抗衡林慕琛。
何況,林愛國不可能縱容她囚禁他原配妻子二十多年。
這就需要一個能力足以同林慕琛同林家相抗衡的人……
桑晚心底有個想法抽絲剝繭般,漸漸浮出水面。
她不敢深想,更不願意深想!
“桑小姐……”
“你別說了!”
白川還要往下說,卻被桑晚突然拔高的嗓音給截斷。
她從趴着的車窗上起身,靠回椅子裏,卻壓不下心底那個瘋狂的想法。
白川瞭然,“看來,桑小姐您已經想到了。”
“不會的!怎麼可能?!”桑晚不敢相信。
“爲什麼不可能?除了那個人以及那個人背後的家族勢力,您覺得,這世上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藏着先生的母親,林首長的原配妻子二十多年?”
“……”桑晚被他問住,臉色蒼白說不上話。
“所以桑小姐,三年前,先生並未放棄過你。”
白川嘆一口氣,“當年,若先生母親只是單純在您母親手中,他當然不必要演那齣戲救回自己母親,但正是因爲在那人手中,這些年我想您對那個家族殘忍嗜血的作風應當有所耳聞,當時若是先生沒有那麼做,或許他母親就會徹徹底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桑晚情緒變得不太對,雖然白川一直沒有點囚禁林慕琛母親的是哪個人哪個家族,但那個答案卻是昭然若揭。
像是突然天翻地覆。
這三年,她所有的認知被推翻。
她的救命恩人,變成親手將她送上手術檯拆散她家庭的儈子手。
而她的丈夫……
最可笑是她的丈夫!
不,是前夫。
偉大,無私的叫她恨得牙癢癢!
“白助理,你覺得我知道這些之後是不是應該痛哭流涕的奔到他身邊去,從此和他不離不棄幸福美滿?”
桑晚冷笑一聲,“我就這麼賤?”
“桑小姐,我不是這麼意思,您怎麼會這麼想,我……”
“那你是什麼意思?!”
白川被她的模樣嚇得愣了下,手中方向盤一滑,險些撞上旁邊的車子,幸好他反應夠快險險避開,這纔不至釀成大禍。
“桑小姐,您冷靜點,我沒有惡意,而且我說的這些並不是先生授意我說的,我只是覺得你們如今這樣太可惜了……”
意識到這點,等平復了些,她皺眉道歉,“抱歉,是我太激動。”
“我理解您的心情。”白川並不計較。這纔將原本的意思表達清楚,“桑小姐,我沒有任何左右您決定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當年的事情您也有知情權,至於一週前,北冥夜突然出現在北京,那晚先生並不是不相信您,恰恰相反,他是太害怕失去你。”
這些話,桑晚只是聽着,沒再開口。
此刻,她臉上沒太多表情,漠然的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無謂悲喜。
“說來您或許不信,北冥夜的出現另先生……恐懼。”
白川不知如何表達,但這些話卻是林慕琛親口說給他聽的,“這種恐懼,無關實力懸殊,而是他的出現勾起先生心裏的痛,他覺得自己又會像三年前一樣,失去您……”
這話之後,車廂陷入沉默當中。
白川沒再多說,桑晚也是沉默。
車子一路前行。
桑晚扭頭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綠化,眼底泛上一層溼氣,卻很快又被她給壓下。
很快,徹底抵達機場。
“桑小姐,我們到了。”一路過來,白川見她都沒有反悔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聞言,桑晚率先下車。
白川緊隨其後,動作利索從後備箱拿出桑晚的行李箱,然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桑小姐,這是……先生給您新配的手機,還是您原來的號碼,您到那邊記得打電話報個平安。”
桑晚原本那隻手機,被許唯一綁架那晚已經摔得不能再用。
“怎麼,他是覺得北冥夜買不起手機?”桑晚沒接那隻手機,只是拿過自己的行李箱,“對了,勞煩白助理幫我帶句話給他。”
“您說。”白川以爲她是回心轉意,一臉激動。
“活該他失眠!”
桑晚喉嚨裏連着幾聲冷笑,“還有,我詛咒他這輩子都失眠!”
“桑小姐,這……”
白川還想說什麼,桑晚卻已經拖着行李箱走遠了。
她離開的決絕,白川等半天她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直到桑晚走的沒影,白川才坐進車裏,給林慕琛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那頭沉默。
白川能想象那頭林慕琛是什麼表情,不禁嘆一口氣,“先生,我已經把桑小姐送到機場了,去西雅圖最近一班航班在一個半小時之後,您真的不考慮過來送送桑小姐嗎?”
那頭還是沉默。
“……”
白川感覺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看得出來桑小姐對北冥夜其實並無男女之情,明明您再爭取一把就能把人留下了,這節骨眼,您怎麼還偏偏將他倆都給送走了呢?這種事情您不主動,您還指望桑小姐來主動麼?”
依舊沉默。
“……”
白川已經沒脾氣。
隨便吧,愛怎麼着怎麼着吧!
反正失眠的又不是他!
準備掛電話,白川纔想起來,“對了,桑小姐有句話叫我帶給您。”
“什麼?”那邊總算開口。
“……”
白川嘴角抽了下,就這樣也好意思把人給送走?
“先生,說實話,您這個性格真的一點也……”
“費什麼話?她說什麼?”那邊不耐煩。
“……”
白川放棄勸他,“桑小姐說,活該您失眠,同時也祝您失眠一輩子!”
“嘟嘟嘟!”
白川話音剛落,電話裏便是一陣忙音。
他有些莫名的看了看屏幕,確定電話是林慕琛掛斷,這才一臉哀怨收起手機,愈發覺得桑小姐臨走叫他帶的這句話說得無比中肯。
嗯,活該失眠!
————
桑晚剛進機場,去路便被攔住。
黑衣保鏢面容熟悉,恭敬的爲桑晚指了個方向,“北冥先生正在等您。”
桑晚認出來,是那晚將她從醫院劫走的人其中之一。
看來白川沒說假話,林慕琛果真將北冥夜也一併放了。
桑晚微微愣了下,跟着黑衣保鏢去了。
嗯,恰好她有事情要問北冥夜。
十分鐘後。
VIP候機室。
時隔一週再見這人,桑晚心情無比的……複雜。
說不上來的感覺,總之變得很不一樣。
黑衣保鏢將她帶到門口便沒有再跟進來,所以裏頭只有桑晚和他兩個人。
門關上。
四下安靜的針尖落地可聞。
桑晚在門口站着沒上前,視線落在他身上,眼中五味雜陳,腳下那一步卻怎麼也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