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意識到這隻手鐲代表的意義,愣了下,下意識想將手鐲從手上摘下來,“您誤會了,我……”
“既然媽給了,你就收下。”
桑晚話說一半肩膀微微一重被人圈住,是林慕琛的聲音,“不用不好意思。”
“……”
她這是不好意思嗎?
關鍵這隻手鐲應該是給林慕琛老婆的,而她並不是啊……
桑晚下意識皺眉看他。
只是四目而對卻不經意的在他眼中瞧見一絲絲的哀求。
大概是因爲他媽媽的病……
桑晚微微一怔,到了嘴邊的話到底還是嚥下去。
林慕琛的媽媽和桑晚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年過半百,病痛折磨之下或許身形消瘦,但是這個人的眼神卻是半點不曾沾染歲月風霜的乾淨。
“小汐,你過來。”
正愣神,這邊趙清禾突然朝沙發那邊的北冥汐招了招手。
“清姨。”北冥汐聽話的走過來拉住她的手。
“小禾,你們怎麼會認識?”林愛國有些不解。
桑晚倒是知道……
回國前,北冥汐提到了清姨。
正是眼前這人!
“愛國,你應該也認識她。”趙清禾擡頭朝一旁的林愛國笑笑,然後拉起他一隻手,“她是你女兒……”
“……”
林愛國微微一愣,“你給我生的?”
趙清禾搖頭。
見狀,桑晚下意識看一眼邊上的林慕琛,兩人早有猜想的緣故,這會心中已是瞭然。
牙刷可以扔了,親子鑑定不用做了!
早於林愛國反應過來的是季紫棠……
幾乎是趙清禾搖頭的同時,她便猛地從沙發上起身衝上了前。
“我女兒是你讓人偷走的?”季紫棠猛地將北冥汐的手從趙清禾手中抽走,然後紅着眼瞪輪椅上的女人。
“我也被人囚禁多年,哪有能耐去偷你女兒?”趙清禾平靜的回一句,然後才又擡頭看向林愛國,“小汐是她給你生的龍鳳胎之一。”
“小禾,你聽我說,當年的事情……”
聞言,林愛國有些緊張的在她面前蹲下,下意識想解釋什麼,卻被趙清禾平靜的打斷,“我明白的,愛國,你不用和我解釋這些。”
她都明白。
同樣,她也明白自己將死。
餘生短暫,她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他,遲了二十多年,但好歹是一家團聚了。
這樣,她就很滿足了。
她或許很快就會離開了,離開之後,她希望還由季紫棠陪伴着他,希望他們一家好好過。
這便是她說出小汐身世的初衷。
“咳咳!”
趙清禾最近身體愈發的差了,這麼一會體力便有些不支,她實在沒忍住的咳嗽兩聲,這才伸手拉住林愛國的手,“我們回去吧,我有點想睡覺了。”
“好……”林愛國幫她理了理額前碎髮,然後繞到她身後去推輪椅。
病房裏,誰都看得出趙清禾的身體已經可以用油盡燈枯來形容。
“清姨。”
北冥汐有些不解自己怎麼突然間就成了林汐?
這是冥冥中的一個轉機?
她和北冥夜沒有血緣關係了……
心中跌宕,或悲或喜,很快又覺得,那又怎樣?
北冥夜從來不愛她。
清姨擁有的這份愛情她是羨慕的……
非常羨慕……
既然她已經不能擁有這樣的愛情,那又爲什麼不去成全別人呢?
“清姨!”
北冥汐掙脫季紫棠的手追上去,“你爲什麼不告訴大家,我的腎可以給你用?”
這話,在病房中激起千層浪。
林慕琛和林愛國苦尋不得,眼下卻……
“小汐,不要亂說,那都是小夜編來騙你的謊話。”趙清禾最爲淡定,她只是笑笑,並未說太多。
“不是的,不是謊話!我親眼看見過那份配對報告!”北冥汐情緒激動,她衝上前攔住趙清禾的去路,神色很堅定。
“清姨,我五歲的時候失足落水,若不是你拼了命的救我,我可能那時候就已經死了,我的命是你給的,現在也讓我救救你,就當是還了你的救命恩情好不好?”
“傻孩子……”
“我不同意!”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季紫棠一下衝上前,拉住北冥汐,“那是一顆腎,不是抽一袋血那麼簡單,小汐,我不同意你這麼做!”
說着,她又看向林愛國,“林愛國,你要和我離婚或者怎麼樣都可以,我可以不要你,甚至淨身出戶都沒關係,但是我的女兒不行,我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傷害她!”
“沒有人要傷害你女兒。”林愛國微微皺眉,然後抿着脣推着趙清禾走了。
那兩人一走,病房裏生出種古怪的安靜。
太安靜了……
無論是桑晚林慕琛,還是季紫棠和林景深,視線所落之處,全是林汐所站那個位置。
“小汐,你跟我走!”
季紫棠嗓音尖銳的打破眼下的沉默,“媽媽立刻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國外,你想去哪個國家都可以,除了這個地方,我們立刻走!”
“您先放開我……”
北冥汐還有些難以接受這種轉變,一時間也難以開口喊這個人喊媽媽。
她掙扎兩下沒能掙脫,不知道該怎麼辦,下意識求救的看向桑晚。
“……”
桑晚其實也還有些狀況外。
短短這一會,一切全都發生的令人措手不及。
但稍稍緩了緩神,她還是走上前,“您先冷靜些,沒有人說一定要取走小汐這顆腎。”
“你當然這麼說!”季紫棠情緒激動,下意識的冷笑一聲,“你和他們一邊你當然這麼說!”
“……”
阮阮有些無語,“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每個人頭上?”
說着,她又看向向她求助的女孩子,“小汐,如她所說,那是一顆腎不是一袋血,你要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兒戲。”
“我明白的,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北冥汐扯脣笑笑,眼中滿是堅定,“能救清姨一條命,我就很開心了。”
如果沒有清姨,她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