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先保住兩個孩子再說!
也不知道哪來的那一股子力氣,兩個小傢伙被她推出去好遠,齊齊摔在在地上,那一跤有點狠,她甚至瞧見大白的下巴磕出了血。
奪命驚魂般的一幕。
她很快難以顧及那些,因爲那輛失控的麪包車正不斷加速朝她衝來。
出於求生本能,桑晚當然想跑。
只是……
她身上穿着裙子,腳下踩着高跟,慌亂之中崴到了腳,腳踝那塊疼痛鑽心,桑晚疼出一身冷汗,只是這分神的片刻,瘋狂失控的麪包車已經近在咫尺!
在劫難逃,她驚恐的瞪大眼睛。
如果今天真的死在這裏……
只是這個想法還沒完全,只覺一股巨大推力,桑晚突然被誰推出去。
碰!
麪包車將誰撞飛之後,撞上粗壯的樹幹,車頭整個變形,樹幹搖曳欲墜中,婚禮當場突然安靜的厲害。
“快,快打120!”
不知是誰尖叫一聲,桑晚才茫茫然睜眼。
入眼,是她那隻放在休息室的保溫杯,而她除了崴到的腳踝以及被人推出去摔在地上撞疼的膝蓋手心,其餘並無異樣……
她沒有死?
桑晚一臉茫然,卻無半點纔剛逃生的慶幸。
似乎……
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正一點點離她遠去。
心頭空落落的,她盯着那隻保溫杯快半分鐘過去,不敢回頭,指甲掐斷在掌心,手心一片溼噠噠的粘稠,她不敢回頭,竟然不敢回頭看一眼。
“嗚,爸爸……”
直到大白哽咽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她纔有些僵硬的從地上起身,雙腿幾乎站不住的往已經被人羣包圍的那處走過去。
不會的……
肯定不會的……
可是除了他,誰還會那樣風不顧身的去救她?
桑晚呼吸漸漸有些沉重,瞧見她,人羣漸漸讓出一條通道,她一眼看見地上滿臉是血的人,那人躺在地上,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
“林慕琛……”
明明只是走了幾步,可是她卻覺自己像是走過了千山萬水般,才總算走到他身邊。
“林慕琛……”
桑晚甚至不敢碰他。
她害怕摸到一手冰冷……
更害怕摸到一手絕望……
她真的很害怕……
“林慕琛,地上這麼冷,你不要睡在這裏好不好?”
她眼睛很疼,可是沒有眼淚,她執着的看着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人,執着的只想看清楚他,好一會她才抓起他的手,“不是沒有我睡在你身邊你就睡不着麼,林慕琛,你不要再裝睡了……”
幸虧這附近就有醫院。
救護車呼啦啦開過來。
醫護人員一秒不敢耽擱的查看起林慕琛的傷情,然後立刻將他臺上擔架,“病人需要立刻手術,病人家屬請隨我們去醫院!”
桑晚上前,“我是。”
————
醫院。
桑晚是跟着救護車一塊去的醫院,林慕琛很快被推進手術室,那邊喬婉和新郎隨後過來,還帶來了兩個已經處理過身上擦傷的小傢伙。
桑晚上前。
護士皺眉,“你是他什麼人?”
桑晚拿過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淡淡回兩個字,“妻子。”
護士轉身進去。
“小晚。”喬婉上前扶着她到休息椅上坐下,她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光着腳,腳上血肉模糊,大小不一的口子有很多個,“阿銘,麻煩你去樓下便利店幫小晚買雙拖鞋,三十六碼。”
阿銘是喬婉的丈夫。
“好。”聞言,他立刻去辦。
“小晚,你先坐在這裏,我去叫個醫生過來處理一下你身上的傷。”說實話,她這個狀態喬婉有些不放心,不過林慕琛還在裏頭手術,她應該不會離開這裏。
想着,喬婉又叮囑兩個明顯受了驚嚇的小傢伙不要亂跑,這才匆匆跑去叫醫生。
二十多分鐘後。
桑晚身上傷口大致被處理之後,警察前腳剛到,林慕琛父母后腳便到了。
“小琛怎麼樣了?”大概是擔心兒子的緣故,趙清禾臉色有些難看。
桑晚一臉呆滯,彷彿壓根沒注意到有人過來似的,她怔怔坐着,還是喬婉最先反應過來,“伯父伯母,你們別擔心,他還在裏面動手術,肯定不會有事的……”
喬婉這個肯定說的有些心虛。
必定當時林慕琛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警察那邊的筆錄也是喬婉幫忙做的,但一些事情喬婉並不清楚,桑晚又是這個狀態,警察只能先離開,說晚些時候再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久到外頭天色漸漸沉黑,久到林景深已經從北京趕來,這邊手術也沒有結束。
桑晚還是那個樣子,不喝水不喫飯,一動不動,只是呆滯的看着手術室上方‘手術中’幾個字在發呆。
手術室外很安靜……
晚上十點多。
兩個小傢伙撐不住先睡過去,林景深脫下身上西裝,將兩個並肩睡着的小傢伙蓋住。
十一點……
十二點……
一點……
啪!
那盞燈乍然熄滅的時候,走廊裏在等待的人,一下都沒能回過神。
“醫生,我哥怎麼樣了?”林景深最先反應過來。
桑晚隨後機械的從休息椅上起身,走過去。
醫生身後是躺在病牀上腦袋上包裹着紗布,帶着氧氣面罩的林慕琛。
他安靜躺在那裏,桑晚看着他像是安靜睡着的模樣,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突然只覺得一切聲音和畫面都離她特別遙遠了似的。
天旋地轉。
“小晚,你腿間怎麼會流血?!”
喬婉那聲驚呼在醫生準備陳述林慕琛病情之前,林景深靠她很近,手疾眼快接住突然癱倒下去的桑晚。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
桑晚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長到一下子夢到了六年前……
她和林慕琛的初次見面。
金碧輝煌的夜總會,廁所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