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秦歌抱緊了糰子身子抖成一片，裸露在外頭的皮膚上幾乎凝成一層白霜，糰子的哭聲也開始虛弱的不成樣子，她看一眼糰子凍得發紫的小臉一咬牙抱着糰子在這不大的空間裏雙腿打顫的慢跑起來。
糰子整個被她包裹在那層毯子裏，可大人再跑對抱在懷裏的小孩子也起不了多少生熱作用，何況她此刻跑兩步也是喫力，雙腿幾乎凍僵，就算已經跑了好幾圈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一點暖和的意思。
她快要支撐不下去了，而糰子就連哭聲也幾乎已經沒有了……
————
A城到G城將近三個小時的路程商亦臣愣是隻開了一個半小時。
而他剛到病房接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秦歌和糰子一起失蹤了，還沒等他下令去找，那邊有人顫顫遞過來一張檢驗報告，是前幾天DNA的檢驗結果。
傅芷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她看着商亦臣手裏那張報告眸底隱隱浮起一層微笑，然下一秒又轉換成一臉着急的模樣，“臣，秦歌看了這個報告之後情緒很不好，下午要不是我攔着她差點就把糰子殺了，這會又不見了，你說會不會……”
話說至此她猛地頓住沒有再往下說。
商亦臣皺眉丟下手裏那張紙，看一圈辦公室裏的人最終視線落在院長身上，“調醫院的監控錄像，十五分鐘我要知道秦歌是不是還在醫院！”
院長几個人聽了他的話連連點頭然後帶着其餘幾個人出去忙了，這邊商亦臣眸子緩慢眯起最終眸光落在傅芷馨身上，“爲什麼你會在這？”
傅芷馨一臉理所當然到毫無猶豫的模樣，“我爸因爲昨天剛在這家醫院動了一個小手術現在正住院，我無意間看到秦歌抱着糰子來檢查，所以過來看看。”
商亦臣靜靜看着她沒有說話似是在判斷她這話的可信度。
“你在懷疑我？”傅芷馨一臉的不可置信，“下午的事情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再說了，秦歌接受不了的是你哥糰子的父女關係。”
“你倒是提醒了我。”良久，商亦臣這纔出聲，他捏着手裏那張DNA檢驗報告送到傅芷馨面前，“不如你來告訴我爲什麼我碰都沒碰過傅芷晴可她生出來的女兒卻和我存在了這見鬼的血緣關係！”
那張報告並沒有作假，傅芷馨自然底氣十足，“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有沒有碰過我妹妹我哪裏知道？！”
商亦臣點點頭捏着那張報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皺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纔回身坐到後面的沙發上。
他不說話傅芷馨也只是安靜的站着，她眼底有一抹商亦臣沒有注意的亮色，脣角此刻也是略微上揚。
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清楚最適合你的一定不是秦歌！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商亦臣坐在沙發上看一眼時間耐心幾乎已經耗盡，傅芷馨走過去挨着他坐下，猶豫了下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臣，你想清楚了麼，秦歌要的愛情你給得起麼？”
她以爲商亦臣一定會大怒，可商亦臣回以的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安靜到傅芷馨一度懷疑商亦臣是不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臣……”
傅芷馨還想說些什麼，剛一開口便被外頭響起的敲門聲打斷，商亦臣應了一聲那邊院長已經急急進來，“商先生，秦小姐她抱着孩子進了隔壁樓的冷藏室！”
————
秦歌僵着身子幾乎本能的伸手在糰子小臉上揉搓這樣才能不讓她睡過去，從剛剛開始溫度好像沒那麼低的離譜了，但還是冷，這個時間段該下班的都下班了，再晚只會更糟，再不出去她和糰子很有可能會一起凍死在這……
“團、糰子你乖別睡着了，乖……”她說話的聲音裏都帶着一層控制不住的顫抖，這地方几乎呵氣成冰，糰子低聲哼唧了下已經夠她開心好久，然後她忍住身體嚴重的不適繼續和糰子小聲說着什麼。
‘啪嗒’那種類似於開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起初秦歌幾乎下意識將那些歸類於錯覺，可她僵硬轉頭看向大門方向，眼見着大門從一條細小的縫隙拉打成整個打開，然後是站在外有的人，一瞬間她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商亦臣皺眉於裏頭的溫度，視線落在幾乎落了一層白霜的秦歌身上眸底一寒，直接跨步過去。
秦歌幾乎已經不能動彈，商亦臣將她懷裏的孩子抱出來交給別人，然後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彎腰將她抱出冷藏室。
半個小時之後秦歌泡過一個熱水澡裹在被子裏在空調溫度打得很高的病房裏身體逐漸回溫，剛剛經歷過異常極致寒冷的人這會暖和起來，太陽穴處有些隱隱刺疼，大概是要發燒的前兆，剛剛喫過藥的原因，這會裹在被子裏沒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碰——’一聲病房門被人從外頭猛力推開，一瞬間秦歌睡意全無。
“秦歌，這下你高興了麼，糰子還那麼小你怎麼就忍心？！”傅芷馨扯高的嗓音在原本安靜的病房裏顯得有些突兀，她直直衝向躺在牀上的秦歌，不等秦歌反應過來一把拽住秦歌的衣領將她從被子裏整個拽出來。
秦歌身子一個不穩猛地摔坐在地上，手臂上打點滴的針頭因爲這一陣扯動在她手背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然後脫落，秦歌因爲手臂上的疼痛倒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傅芷馨甩手又是一個巴掌落在她臉頰上。
傅芷馨手上力道十足，秦歌頭一歪猛地撞在牀邊護欄上，一瞬間腦袋轟響幾乎生出一股耳鳴的錯覺來。
“糰子怎麼了？”秦歌下意識皺眉，來不及計較傅芷馨同她發的這一陣瘋。
“怎麼了？你做的孽，你倒是沒事了，你知不知道糰子現在還在保溫箱裏，能不能熬過這三天還是個問題，醫生說就算救活了以後也一定是多病的體質！”
話音落下她一手拽住秦歌的衣領將秦歌整個拽起來，然後拉着她就往外走，“你去看看她，我要你自己去看看自己做的什麼孽！”
秦歌身體裏那股頭重腳輕的感覺越發明顯起來，她行屍般被傅芷馨拽着走，從她病房出來不過是兩層樓的距離沒幾分鐘傅芷馨的步子已經停住。
她只感覺身子一個不穩，傅芷馨已經推搡着將她按在一處玻璃上，玻璃裏頭呈放的保溫箱內糰子雙眼緊閉，小小的身子上插滿了各種儀器。
原本那麼活潑可愛的一團此刻毫無生命跡象的躺在那隻保溫箱裏，秦歌貼着玻璃看了很久這纔看到糰子胸口呼吸時候輕微的起伏，即便接觸這個孩子其實沒多久，但此刻秦歌還是下意識心口一疼。
只一瞬間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質疑此刻盡數吞下，秦歌沉默的看着玻璃裏頭的糰子似乎忘記了身後傅芷馨的存在，如果被傅芷馨打一頓罵一頓糰子就能好起來的話，她一定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畢竟會和糰子一起被關在那種鬼地方真的是她的失誤……
————
另一邊院長辦公室，商亦臣拿着一再重複檢驗過的DNA報告，結果該死的吻合，見鬼了糰子就是他女兒，不同家醫院的報告一齊送過來，商亦臣看着上頭最後結果裏那一項父女關係眉頭下意識皺起。
“Shit！誰能告訴我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商亦臣煩躁的低吼一句，一甩手一小碟結果相同的檢驗報告在空中盤旋然後散落一地。
醫院的監控鏡頭裏頭拍到的那幾個可疑的人甚至那個將秦歌引到冷藏室的人經過調查全都是榮宴西的手下，起初他對着那份檢驗報告也以爲是榮宴西動了手腳，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事情並非如此，這份報告根本是真的沒有錯！
院長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眼見着商亦臣身上‘這個問題再不解決他就直接將醫院拆了’的架勢越來越濃重，猶豫了下他纔開口，“是這樣的商先生，如果不是自然的受孕的話，那麼可能就是人工受孕了，比如說試管嬰兒……”
他不說還好，一說商亦臣臉上殺氣更重，猛然間商亦臣想到之前有一次喝醉被季景深設計捐精的事情，他記得事後明明讓人將那些見鬼的東西毀掉了，現在看來一定是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
“還有……”院長默默擦一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糰子小姐的情況並不樂觀，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建議轉國外治療……當然，問題是在我們醫院出的，相關的治療費用由我們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