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蘇木頭髮已快及腰,每次洗完頭吹頭髮都是個大難題,所以她常常去學校門口洗頭吹頭髮,一次十塊。
她沒耐心吹自己的長髮,卻不想他竟如此有耐心。
她起身,摸了摸已經吹得全乾的頭髮:“其實不用吹這麼幹的,你的手還有傷。”
陸澤漆將吹風機放回抽屜:“晚上頭髮溼容易頭疼,去睡吧。”
“嗯。”她看見他進房將新的枕頭和被子拿出來放在沙發上,特別自覺地走過去,將被子和枕頭鋪好,準備躺下去。
“你做什麼”他問。
“睡覺啊”
他眉頭微蹙:“你睡房間。”
“可是你是傷者。”
“這點兒小傷”他將她從沙發上拉起,“根本不算傷。”
她“哦”了一聲:“那我去睡了。”
“晚安。”
“晚安。”
她轉過身,似乎想起什麼,站在原地糾結半晌。
陸澤漆見她沒動,問:“怎麼了”
她回頭,睜着一雙晶亮的眼睛望着他,忽然俯身,在他脣上親了一下,本只是想給一個晚安吻,卻不想沒控制住力度,親吻的“啵”聲有點兒大,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趴在地上的“拖把”被她這一聲驚得立刻跳起來,“汪”了一聲。她只覺得愈加窘迫,偏偏還努力裝作鎮定:“我睡了。”
陸澤漆好笑地看着她明明害羞卻努力保持淡定的臉,“嗯”了一聲:“做個好夢,小女友。”
於蘇木躺在陸澤漆的牀上,將被子蓋到脖子上。一夜驚心動魄,她半天睡不着,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更覺得像一場夢。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除了陸澤以外的人,仔細一想,陸澤漆的出現讓她違背了當初等待陸澤再次出現的執念。可她竟一點兒不覺得失望,她念了許久許久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陸澤,直到她愛上另外一個人,他也沒有再出現,這並不代表她會忘記他。
那個叫陸澤的男孩已經成了她記憶深處一個特別的人,別人不用知道他存不存在,只要她知道他是真實的,是真切地在她執念中陪伴了她半個青春的人,他曾經是她從膽怯懦弱變得勇敢獨立的指引者。現在她要走的路沒有變,只是信仰換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可以陪在她身邊,跟她說話,對她微笑,叫她“蘇蘇”,能讓她真實地碰觸到的人。
即使他身邊充滿危險,但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會因爲危險而退縮,只會想方設法讓自己學會在任何危險中保護自己,不讓他擔心。
於蘇木想,她一定能做到。
這般想着,她終於閉上眼睛安心地睡了,月光如水般靜靜地照在她的長睫毛上,靜謐安寧。
晚上好不容易入睡,於蘇木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她回到了那個雪地裏的屋子,屋子正在燃燒。她站在屋外到處尋找陸澤,四周都是泛着白光的雪地,空無一人。她找了很久很久,雪地裏突然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她開心地跑過去叫了一聲:“陸澤”
那人轉過頭,卻是陸淮南的臉。
因爲前一晚睡得並不好,第二天於蘇木迷迷糊糊地起牀上廁所時,以爲還在寢室中。
她一路走到洗手間門口,扭動把手推門而入,入眼的是她完全沒想到的健碩身體,她頓時愣在原地。
浴室中洗澡的背影一僵,回頭看着愣在門口的她,聲音低沉淡漠:“出去。”
“好。”她在他面前已經習慣了說這個字,卻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又糾結又難受。
早餐是陸澤漆親手做的,白粥和甜、鹹煎餅,以及一點兒下粥的鹹菜。
之前從廚房出來時,於蘇木看見臥室旁邊的另一間房間裏擺滿了健身器材。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兒什麼,化解方纔的尷尬,便問:“每天你都會健身嗎”
“嗯。”陸澤漆夾了一塊餅放在她碗裏,“每天早上起來練一下。”
越跟陸澤漆走得近,於蘇木便越發覺他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不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而是生活自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男人。
於是,清晨的光輝中,坐在另一頭的陸澤漆便看見他的姑娘滿臉通紅地一邊皺眉,一邊埋頭喝粥。
“不用不好意思,以後總要坦誠相見。”
忽然,耳邊傳來他淡淡的一句話,於蘇木差點兒被嗆着。她望去,只見陸澤漆靜靜地喝着碗裏的粥,神色頗爲自然。
於蘇木有些窘迫,半天才問:“我看見你身上有一些傷痕,你以前受過傷嗎”
“嗯,以前在緬甸當僱傭兵時留下的。”
於蘇木詫異道:“你以前當過僱傭兵”
所以他昨天淡淡地提起臉也曾受過傷,那是當僱傭兵時傷的嗎
她實在無法想象,在陸家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二少爺怎麼會從事那樣的職業。
“難道以前陸家破過產,需要你當僱傭兵替家族賺錢嗎”於蘇木問。
陸澤漆無言片刻:“你想多了,只是以前一個人在緬甸,人生地不熟,要活下去,所以選擇了這個職業。”
作爲解釋,那一年在他生命中極爲艱難困苦的生活就這樣被他一筆帶過,激不起一絲波瀾。
於蘇木想問,那時候你父母不管你嗎可轉念一想,他不願解釋過多,也許是有他不想提起的往事,她便不再問,只是忽然起了興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那你是不是打架很厲害我也學過一點兒功夫,要不找個時間我們比試一下不如就現在吧”
陸澤漆看着她蠢蠢欲動的表情,眸光滿滿都是期待,與往常平靜淡漠的她形成了鮮明對比,彷彿那日在精神病醫院門口她跟同學玩遊戲贏了時那般神采奕奕。
經過昨晚,她似乎開始放下防備,接近他,在他面前呈現出愈加真實的自己,有了更多生動的表情。
“好。”這樣的她,很難讓人拒絕。
於是喫完早餐後,兩人進行比試,地點是陸澤漆的健身房。
儘管於蘇木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但不幸的是不管她用什麼招數,都輕易被他化解。直到最後她累得氣喘吁吁,對方依舊呼吸均勻,彷彿剛剛不過做了一下身體舒展操。
最後輸家於蘇木坐在地上,累得半天起不來,太殘忍了啊這輸得太殘忍了
身爲男朋友的某人,難道不應該在某些時刻讓一下女朋友嗎
別人家的男朋友都會讓着女朋友的啊
這般想着,一雙手出現在半空中,她擡頭,便見他微微彎着腰朝她伸手。逆光中,他的五官格外柔和:“地上涼。”
她握住他的手順勢站了起來,他手臂力道大,一扯便將她拉起,她的鼻子慣性地撞上他的胸膛,反射性地眼眶含淚。即使隔着輕薄的布料,於蘇木也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肌肉結實健碩,聯想到早上見到的一幕,臉不禁又紅了起來。
不要在這時候臉紅啊有道聲音在心裏對她說着,可是根本沒用。
兩人的身體靠得很近,她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剛沐浴過的香氣,明明是很清新的肥皂香,怎麼會讓人心猿意馬她一定是瘋了。
“蘇蘇”他喚了她一聲。
她“嗯”了一句,正擡頭,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這一次是由淺到深的吻,深沉、糾纏、滾燙讓她覺得脣間的氣息更加令她心猿意馬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於蘇木昏昏沉沉時,陸澤漆終於放開她,兩人的距離依舊很近。他低頭看着她蘋果一般通紅的臉蛋,修長的食指輕輕觸碰她溫熱的脣,在她耳邊說了四個字:“香糯軟甜。”
不知想到什麼,於蘇木的臉愈加紅了起來。
於是當門外響起鈴聲,江梁、周哲等人進來時,便看見站在陸澤漆身後的於蘇木咬着脣,眼神迷離,面色呈現一種奇異的紅暈的場景。
衆人頓時都明白過來,江梁試探地問:“二哥,二嫂,我們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
陸澤漆:“”
於蘇木:“”
她什麼時候就成二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