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微滿臉驚恐的瞪大眼睛。
就在那輛車子,在撞到鍾凌微的最後瞬間。
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間猛的衝了過來,不顧一切的將鍾凌微緊緊抱在懷裏。
一陣尖銳的車輪和地面磨擦發出的刺耳聲中。
那輛車子幾乎擦着鍾凌微的身子疾馳而過,失去平衡,和準備逃跑的方清雅,剛剛踩下油門啓動的車子猛烈相撞。
轟
震耳欲襲的爆炸聲中,火光沖天,熱浪四散。
巨大的衝擊波中。
鍾凌微忽然被一雙結實有力的雙臂,緊緊的護在懷中。
登時,溫曖塌實的感覺,一瞬間將她整個的包圍了。
鼻息間。
陡然間聞到一股熟悉的男子清洌的味道。
鍾凌微心頭一跳。
猛的擡起頭來。
一陣爆炸的熱浪,陡然間從身後襲來。
啪
家裏那個園丁大叔臉上那張佈滿傷疤的面具應聲而落。
看清楚那張面具下的熟悉得驚心動魂的面容。
鍾凌微猛的瞪大眼睛。
心情複雜,無法言喻。
他沒死
他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倨傲男人,竟然爲了她,扮成園丁大叔那樣面容猙獰,滿臉是傷的樣子,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
一陣無法言喻的情愫,彷彿那陡然間炸開的熱浪,在她的胸臆意引起濤天的巨浪,無法平息。
又是一陣熱浪滾滾而來。
暈迷之前。
暈迷之前,鍾凌微腦中最後的畫面,是季如風臉上輪廓分明的臉上,薄脣緊拒的線條,及,那雙沉斂深邃的眼睛。
那個男人,就那樣目光堅定,絲毫不加遲疑的,在爆炸的最後瞬間,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裏。
亦如幾個月前,那場大火中,那個男人絲毫不加猶豫的將她護在身下,用他高大挺撥的身軀,擋下倒下的火柱
另一邊。
海邊的遊輪上。
“沐子喬,既然你這麼愛夏淺淺,大家就一起死吧,讓她給我們陪葬”
蘇羽瀟神情扭曲的狂瘋大叫着,不顧一切的衝過來,不顧不顧的扯開炸彈的導火索。
北尚忻和夏淺淺離蘇羽瀟相對較遠。
就算此時,北尚忻撲過來,無也法阻止她引爆的炸彈了
只要炸彈引爆。
在場的四人,沐子喬,蘇羽瀟,北尚忻和夏淺淺四人,絕對無一人可以倖免。
在炸彈拉開的那一瞬間。
沐子喬下意識的朝夏淺淺望了過去。
只見夏淺淺緊緊和北尚忻的手掌握在一起。
纖秀的秀上,臉色慘白,目露驚懼,纖細的身子,因爲害怕不禁輕輕顫抖起來。
看着夏淺淺一臉害怕的樣子。
忽然間,那些幾乎已經早就被沐子喬遺忘的往事,忽然一下子浮現在腦海中。
一間破舊的醫院裏,用木架搭成的小牀上。
身染重病的母親渾身潰爛,痛苦呻吟着,一個勁兒的喊疼。
小子喬看着難受的母親,聲音一啞,就要撲過去:“媽媽,媽媽”
沐荊天滿臉厭惡的看着病牀上潰爛惡臭的女人,眼裏不由露出討厭的目光。
沉着臉,看着手裏掙扎叫喊着,一個勁兒要媽媽的男孩子,不悅的皺眉:“子喬,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沐家的獨子,如果讓別人知道,你的生母,是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乖乖聽話,跟我走,永遠都不要再提這個女人,你就是沐家的大少爺,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生活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紅燈區”
無視男孩的掙扎叫喊。
沐荊天沉臉向身後一名手下使了個眼神,那名手下立即將又哭又鬧的男孩子抱起。
小男孩尖叫着,不顧一切的掙扎着要媽媽。
他回過頭去,忽然看到門裏病牀上,母親滿臉是淚的哭喊着兒子,顫微微的向他伸出手來。
他又踢又打,不顧一切的擺脫那名手下的手臂,哭喊着,轉身飛快的向母親衝去。
病房裏的門,卻忽然被沐荊天用力關上,將母親阻隔在門裏門外。
畫面轉變。
場景忽然到了明城的貴族學校。
幾個穿着校服的高大男孩子,圍成一團,對一個瘦弱男孩子拳打腳踢。
嘴裏還一直輕蔑的喊着:“沐子喬,你這個私生子,竟然還敢到我們學校來讀書,打死他,打死他”
小男孩子鼻青面腫,綣縮在地上,全身瑟縮的用手臂擋在頭臉。
卻擋不住幾個男孩子,用力踢在身上,背上,胸口上雨點般的拳腳。
全身劇疼,就在男孩以爲自己快要打死的時候。
忽然,一個清甜明麗的聲音,忽然在幾個男孩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已經報警了,如果不想被抓,趕緊給我住手”
幾個男孩似被嚇到,放開被打得縮在地上的沐子喬,一擁而散,一下子逃得乾乾淨淨。
一身是傷的男孩,渾身輕顫着,瑟縮的擡起頭來,就見一個
穿着白色紗裙,似乎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小女孩子,一臉擔心的向自己緩緩走來。
那雙黑白分明,彷彿水晶般明般的眼睛,彷彿天上最明亮,最閃爍的星子。
女孩子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溫曖笑容,一臉擔心的站在他的面前的瞬間。
沐子喬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道溫曖的陽光,忽然射進自己漆黑的人生裏。
所以,這些年來,哪怕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及,他也想緊緊的將那縷陽光緊緊的抓在手裏。
否則,他的人生,就是一片漆黑,冰冷得連他自己都害怕。
看着夏淺淺臉上恐怕害怕樣子。
沐子喬的心裏,陡然間狠狠一疼。
他的陽光,他的淺淺,她的臉上露出的,應該永遠都是曖溫如陽光般的幸福笑容,而不是這樣恐懼害怕的神情。
而她害怕的時候,緊緊和北尚忻四手相握的樣子,就彷彿,北尚忻是她生命裏的陽光。
如果她失去生命裏的陽光,是否,她的人生,也會和自己一樣,變得灰改,沒有色彩。
一陣複雜之極的尖銳痛意,陡然間在胸膛裏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