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陸邵陽離開公寓的時候,我坐在副駕駛上努力的不去看鏡子裏面的陸臻,可眼角的餘光還是不自覺的瞥向了陸臻的方向。
在一片昏暗的燈光下,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穿着不整的陸臻在那裏,他沒有看向我們所在的位置,只是背對着我們,隨着我們距離的走遠,而一步步的走遠了。
我知道,我跟陸臻之間,已經是徹底的不可能了。
他選擇放棄陸臻的身份,放棄我,寧願被我糾纏不休也不願意跟我說實話,在我痛苦掙扎的時候,選擇讓顧可爲飽受恩愛。
這樣的陸臻,不要也罷。
車子安靜的行駛着,陸邵陽的薄脣緊抿,開車的時候,目光是望着前方的,從我打電話開始到現在,他都選擇了尊重,他沒有問我任何問題。
“嘀嘀”
車窗外面的鳴笛聲不斷,我有些頭疼的將腦袋靠在了窗戶上。
想了想,還是說了那麼一句話,“謝謝你,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遇到事情的時候,我給陸邵陽打了電話,而沒有想過要給霍琛打電話,不是因爲相比較於霍琛,我更依賴於陸邵陽,而是我總覺得現在的霍琛就像個隱藏在暗處的響尾蛇,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好像跟誰都很近乎,但是
我一直覺得,霍琛這個人不簡單,處事風格不次於司徒南,甚至是青出於藍。
“沒事兒,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準備回家。”陸邵陽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開車的時候,車速平穩,好像沒什麼好在意的一般。
開始的時候,我是這麼認爲的,直到
“蘇嵐,雖然我沒什麼立場去關注你的感情生活,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把顧不言當成是陸臻”陸邵陽的語氣淡淡的,車子緩緩在上清華苑的門前停下,“我今天接到了董事會的消息,說你堅持要跟顧氏集團合作,如果你”
“我不會再認錯人了,顧不言是顧不言,陸臻是陸臻。”我的手抓緊了自己的皮包帶子,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聲道:“跟顧氏合作的事情是我衝動了,但是,現在好像也不能反悔了,口頭已經約定好了。”
陸邵陽抿了抿脣,“也不是不可以,我明天”
“就這樣吧。”我打斷了陸邵陽的話,“有些事情,我躲不掉,即便這次的合作案取消了,如果我真的在意顧不言,以後還是會有很多這樣的案子出來,倒不如什麼都不變。”
陸邵陽蹙眉,視線落到了窗外,“隨便你吧。”
頓了頓,陸邵陽又補充道:“但是,這次的合作案要由我進行跟進,你就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好,剩下的,隨便你想怎麼樣。”
“可你不是要照顧秦悠”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
“這點時間,我還是可以拿的出來的,跟進也不是說我需要經常跑,打個電話也可以解決問題,何況,顧不言的辦事能力不是顧仁最引以爲傲的地方嗎”陸邵陽似乎是早就想好了怎麼應對我的問題,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脫口而出。
“那,我回去了,晚安。”我在心裏微微嘆了一口氣,扭過身,拿好包,然後開門下車,腳尖點地的那一瞬間,我告訴陸邵陽,“邵陽,顧不言是顧不言,陸臻是陸臻,我分得清的。”
回到家的時候,樂樂還沒有睡,正在嬰兒房陪着念念玩。
“念念,跟着哥哥念,哥哥”樂樂手裏面搖着玩具,耐心的誘導着不斷撲楞着小腿想要拿玩具的念念,語氣裏面的期待明顯,“快點,哥哥”
念念最先開口的話是“爸爸”,這讓樂樂一度很不滿,他總覺得是自己陪在念念身邊的時間最長,現在念念卻遲遲不會喊“哥哥”,所以,樂樂每次做完作業之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嬰兒房,教導念念喊,“哥哥”。
念念衝着樂樂努努嘴吧,學着樂樂的樣子,悶嗤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嘎,嘎”
“不是嘎嘎,是哥,哥”樂樂急的臉色都發紅了,他費力地搖晃着自己的手,吸引着念念的注意力,隨後重複了一遍,“來,再來一次,哥哥”
“嘎嘎”念念一邊攥着拳頭,一邊學着說話。
“不對,不對”可能是在我來之前,樂樂已經教了念念很多次了,現在因爲念念一直學不會喊“哥哥”,這讓樂樂的情緒有些低落和不滿,他狠狠皺眉,“都說過好多次了,是哥哥,不是嘎嘎”
許是因爲樂樂的態度有些不滿,躺在嬰兒牀上的念念也不攥拳頭了,小嘴癟了起來,看着樂樂皺成一團的小臉,顫顫巍巍的衝着她伸手,“嘎唔唔。”
“說了不是嘎嘎,是哥哥了,你怎麼”
樂樂低下頭,看着念念的樣子,面色一軟,終究還是俯下身去親了親念念肉乎乎的小臉,“對不起,念念,是哥哥不好,哥哥心太急了”
念念眨了眨眼睛,開心的抓住樂樂的手指,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看着樂樂和念念的相處融洽後,才悄悄地關好房門,回了自己的臥室,醉酒讓我現在感覺頭暈目眩,即便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兒,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
我仰躺在牀上,連澡也不打算洗了。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下意識的想起身去催促樂樂睡覺,卻猛地想起來,明天是週六,不需要上學,而我也不需要上班。
我收回了鐘錶上的視線,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牀頭櫃上擺着的結婚照。
那是我們在水下的照片,我蜷縮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把粉色的花瓣,隨着身體的重力緩緩下沉自己的身體,而陸臻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水中的,我睜開眼睛,衝着他伸手,而陸臻也微笑着衝我伸手,然後將我攬進懷裏,擁吻。
這是那麼多結婚的照片裏面最唯美浪漫的一張。
我將它擺在了牀頭,原本是爲了永遠的紀念那一天,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沒什麼意義了,我半撐起上身,然後將照片“啪”的按倒在了桌面上,一掀被子,矇頭睡了過去。
這是我,這麼多天以來,唯一一次沒有夢見陸臻的夜晚。
我是被樂樂的一陣敲門聲叫醒的,我從牀上爬起來,揉了揉宿醉的腦袋,一邊應和着門外的樂樂,一邊披上衣服往臥室的房門走,眼睛掃了一下旁邊的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