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他說過之後,冷香凝就再也沒有找過村長,也沒有找村裏其他幹部了。
而結果就是,林大蘭變本加厲,根本就見不得她冷香凝家裏有任何糧食。
冷香凝只好每天去外面找喫的,找得到就喫點,找不到就餓着。
有幾次見到她,都是發現她在抓螞蚱喫。那種別人都不敢喫的樹青蛙,她也能抓來喫。勞動之餘,別人討野菜是給豬喫,她討野菜,是自己喫。
甚至,有一次,在上工休息的時候,他還看到凝香凝在田基上坐着,手捂住胃部出冷汗,正好一隻灰色的“鬼瑪拐”跳過,她一下撲上去抓住,把頭腳掐去,就送進了嘴裏,直接吞了下去。
鬼瑪拐啊,那是隻有指頭大,從來沒有人去喫那種東西,但她卻敢喫,還是生喫!
看那情形,肯定不是第一次喫那種東西。
組長吹一聲哨子叫大家幹活的時候,她又照樣跟大家一樣去幹活了。
他當時有些不忍,想起婦女隊長跟他說過的,香凝的糧食都被趙清華夫婦盤剝的事,就找趙清華說一句,讓他別再拿冷香凝的糧食了。
趙清華表面答應着,轉過背,依然我行我素,他也沒有再去管。
他不管,一村的人都看得到,自然也沒有人去管。
回想過去,趙村長才發現,他們趙家溝人,對冷香凝還真是冷漠得可怕。
當然,這一切,都因爲她是個外鄉人。因爲她沒有跟村裏人的結婚,就永遠不算村裏人。村裏人,向來就有排外的情緒。
甚至,婦女隊長汪英英留她們一夜,他都擔心,她會留下來,從而打算在第二天去警告汪英英。結果去的時候,卻發現兩母女已經走了。
回想着這一切,趙村長的確後悔了,如果他們趙家溝沒有趕走南萌玉母女,那麼,現在馬家村享受的一切,就是他們趙家溝在享受了。
“可是,可是——”
馬支書哼了一聲,說:“既然你們全村人都冷眼旁觀她的母親受苦受難,卻沒有說一句話,她憑什麼要幫助你們?
所以,她讓你們村按市場價買她的糧食,並不爲過!要我說,她還是心軟了,換了別人,乾脆就不賣給你們村,或者,凡是你們村的人,全部都比市場價高。可她不但允許你們買,還給了你們三塊五的低價。”
趙村長啞口無言。
最後,他嘆了一口氣,走向了他們村的羣衆面前,對大家說道:“鄉親們,在買糧之前,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那就是,今天在大隊部賣的這些糧食,不是上面撥下來的救濟糧,而是一位私人拉來賣的糧食。
所以,這個價格,只能是市場價。只不過,鎮上的糧食限購五斤,而這裏的糧食限購每人五十斤。
大家願意買就拿錢來買,如果不願意買,就當來散步一遭,回去吧。”
趙家溝的衆人先是驚愕,不解,緊接着就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