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鳶沉吟一陣,驀地勾起脣角“陛下不飲,臣妾如何向新帝邀功?”幾乎是泣聲問,笑得淒涼。安凌陌深深望她一眼,右手緩緩擎起面前酒杯,“願生生世世不復生於帝王家。”話畢,決然飲下了毒酒。恩必報,債必償,還清了祁皓的恩,安凌陌的債又拿什麼去償?她窮盡一生都是左支右絀、疲於奔命。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重新來過,依舊是一個風雨飄搖的江山,她依舊是他心頭的胭脂色,結局會不會戲罷了,不過爲了掩人耳目,安凌陌現在卻煞有介事地拿出來,是在敲打他麼?君臣二人之間,只隔了一層紙,一旦捅破,便是兵戎相見、不死不休。都有所顧忌,都不肯先捅破這層紙,只能一場接一場地演着君聖臣賢的戲。安凌陌就在他身後,背對着他,不用看也知道是睥睨天下的氣度。祁皓也不回身,擡眸直直望着烏木雕花刺繡屏風前架子上的甲冑——明光鎧泛着寒光,墨黑的披風用金線繡了蟠龍,一針一線皆是不可僭越的九五之尊。“臣聽聞陛下前些日子遇刺,兇險至極,”本就是他做的,故而語氣篤定得很,“賊人猖獗,必不會善罷甘休。陛下聖駕回鑾,沿途兇險,微臣願領兵一路護送陛下回京。”靜了片刻,安凌陌錯着牙一笑,回身淡聲道“愛卿有心了。”眯眼瞧着他的背影,若真讓他護送纔是兇險至極。他一條性命捏在祁皓手中不說,那十萬兵馬趁勢進駐金陵城,無異於引狼入室,逼宮篡位易如反掌。“只是……朕起駕回京要十萬兵馬護送,興師動衆不說,恐遭世人詬病,”安凌陌頓了頓,“只得拂了愛卿好意了。”祁皓轉過身來,躬着身子作揖,“陛下是九五至尊,身系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