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冰魄刀在哪兒”

    涼淵裸着上身銀髮披散,手臂上還纏滿了布帶,明明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可發起怒來卻一點也不柔弱。他找不到自己的刀,氣得又扔被子又摔枕頭,還將牀頭案几上的湯藥打翻在地。

    兩名護衛急忙上來勸慰道:“殿下您歇會兒氣,大傷初愈不宜動刀。”

    他們早料到涼淵醒來必定大動干戈,所以早早就把冰魄刀藏了起來。因爲他們知道卓燃曾是殿下的戰友,只是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殿下突然變得十分敵對卓燃。

    “也許殿下還不知道自己中了冰珊瑚的毒,若不是卓少帥幫忙找到赤焰珠,恐怕殿下現在已經”

    “我要他救了麼”涼淵凌厲地掃了護衛一眼,又轉向卓燃一字一句道:“我寧可死在那冰冷的海底,被妖魚一點點的吞噬屍骨,也不願這個人再碰我一根汗毛”

    卓燃無奈地看着涼淵,從懷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坐到牀邊遞給涼淵道:“這匕首是你當年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還給你,若你實在恨我就拿它捅我,直到你泄恨爲止。”

    此時,聶祈正倚着房門,慵懶地掏着耳朵。說起來,涼淵這種有悖於優雅外表的暴脾氣,還有卓燃這種對親友無限縱容的好脾氣,他這個親爹都再熟悉不過了。

    涼淵怔怔接過了匕首,那些鮮衣怒馬的少年時光,又恍惚浮現在眼前。他閉上眼睛告誡自己,他跟卓燃早就結束了,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你以爲我不敢嗎”涼淵倏然睜開雙眼,噌的一聲拔出匕首,狠狠朝卓燃刺了過去。卓燃沒有躲避只是皺緊了眉,出乎意料的是,刀刃方纔刺進血肉便停住了。

    涼淵的手臂微微顫抖着,眼底隱隱有光芒閃動,“說什麼信任不信任,到底是誰先背叛了誰”

    “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啊,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聽我解釋”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涼淵厲喝一聲,又握緊匕首要刺入卓燃的胸膛。不料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劍鋒抵在了涼淵喉下。

    “你們囉哩吧嗦的好煩吶,聽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聶祈一手握着寬大的長劍,另一隻手還在掏耳朵。

    卓燃驚詫地瞪着聶祈,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拿了自己的劍,而旁邊那兩名護衛也警惕地亮出了劍鋒。

    “你把劍放下來說話”卓燃呵斥道。

    “你閉嘴”聶祈眼色一凜,將手裏的劍逼得更緊。卓燃欲言又止,生怕聶祈把涼淵怎麼樣,但涼淵自己倒是一副沒所謂的態度。

    聶祈掃向旁邊那兩名護衛,“讓他們出去候着。”

    護衛們不敢輕舉妄動,卓燃也暗暗捏了一把汗。此刻聶祈眼神陰冷,周身隱隱散發着煞氣,彷彿又變回了當初那個殺伐決斷的夜臨君。

    “你們出去罷。”涼淵打破了僵局,兩名護衛還想說什麼,但看涼淵一個命令的眼神,只好遲疑着退了出去。

    “把門關上,離遠一點。”聶祈喝令道,護衛們也只好照做。隨後聶祈便收回了劍,他剛纔之所以那麼冷戾,是怕涼淵再傷到卓燃,只可惜卓燃並不買他的賬。

    聶祈信手撥了撥凌亂的長髮,很快又恢復了懶散的態度。他靠在房間中央的木桌上,將胸口的衣服扯開來道:“涼淵,你看我胸口這塊傷痕,是你妹妹刺的嗎”

    看到聶祈胸口那個雙月牙傷痕,涼淵略有一絲驚訝,但並沒有立即回答。而卓燃走到聶祈身旁,將自己肩頭的衣服扯了下來,露出一個類似的疤痕給涼淵對比。

    “請你仔細分辨一下,這兩個傷痕是否都是勾月簪所傷。”

    涼淵思忖了一會兒才道:“確實都是勾月簪所傷,但勾月簪是我族帝女代代相傳的信物,直到白澈年滿十六歲,母后纔將勾月簪傳給她。所以,我無法辨別此人的傷究竟是母后所爲,還是妹妹所爲。”

    卓燃臉色微微一沉,似乎想到了什麼事,只聽涼淵又道:“但你卓燃身上的傷,我確定是白澈所爲。”

    “你到底還要我解釋多少遍,我這疤痕是白澈之前誤傷我留下的,不信你自己去問她啊”卓燃憤慨道。

    涼淵沉着俊臉不說話,手卻悄然攥緊了身下的棉被。

    聶祈得意地衝卓燃揚眉道:“且不說你的傷,你憑什麼斷定我這傷就是白澈留下的,萬一是我調戲女帝時留下的呢”

    “我要白澈親自辨認。”

    “夠了”涼淵忽然低斥一聲,“你再也見不到白澈了,她已經死了”

    卓燃和聶祈頓時都變了臉色,白澈怎麼就死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除了當年那場恥辱的事件,涼淵究竟還向世人隱瞞了什麼

    “白澈她”卓燃遲疑着不敢問,他害怕白澈的死是因爲那次羞辱,雖然他並沒有對白澈做過什麼。

    “別說了,滾”涼淵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他垂着臉眼神埋在陰影裏,全身都止不住顫慄着。

    聶祈見狀拉了卓燃一把,“我們先撤吧,再問這傢伙就要發飆了,先給他點時間緩一緩。”說着便拽住卓燃退了出去。

    &n

    bsp;護衛們見房門開了,急忙要進去查看主子的情況,但剛到門口便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氛,愣是僵在門外不敢進去。

    涼淵赤着腳走下牀來,停在了窗旁的花鏡前。鏡中人有着精緻的五官,淺銀色的長髮,琉璃似的眼瞳。這三年來,他一直不敢照鏡子,因爲他和白澈是孿生兄妹,有着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每當他看到自己這張臉,就止不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對不起”涼淵悲傷地覆住額頭,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

    兩名護衛在門口守了半個時辰,感覺房間裏的氣氛恢復正常了,這纔敢敲門詢問涼淵的情況。

    “進來吧。”涼淵應允一聲,穿好白袍套上青甲,將銀髮自耳側捋起半邊,用一枚銀葉簪別好,便又恢復了平日裏高貴優雅的形象。

    護衛們沒敢提之前的事情,而是詢問了一下海底的情況。

    “是龍鯨。”涼淵面無表情道,簡單三個字卻似有千鈞之力,壓得兩名護衛喘不過氣來。

    龍鯨,隱匿於深海之中,是一種比靈鯨還大上數十倍的海怪。約在一百多年前,月海出現了大範圍的死魚,繼而龍鯨覺醒,興風作浪。

    當年各大術士爲了鎮壓龍鯨,便用一塊鎮魂碑將它封印於海底。而涼淵這次潛入深海,卻發現鎮魂碑底部裂開了,如果不加以控制,龍鯨將再度覺醒,危害世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