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公主她好可憐 >7.真心與假意
    “關門。”

    洛皇后看了她一會兒,重新低頭。

    白濘轉身按她說的做。

    洛皇后提筆,在面前畫像之上留下最後一筆,一顆淚痣綴在畫卷上那人的臉上,平添幾分動人。

    “稀奇啊。”洛皇后的眼神還是落在畫卷上,“你來我宮中三年了,這是第一次來找我。”

    “認識畫卷上的人嗎”

    她站起來,衣袖上沾染了一些水墨,指尖也黑乎乎的。

    “我孃親嗎”白濘不覺得在洛皇后面前裝傻是一件好事情。

    “恩。”

    洛皇后看着白濘那雙和那人極其相似的眉眼,眼神不自覺的軟了幾分,“你來找我所爲何事”

    “我想問問我孃親的事情。”白濘一邊說,一邊往四處都看了兩眼,“我原本想着母后不會告訴我,但現如今看來,倒是我想錯了。”

    洛皇后的視線隨着她的話定格。

    “我一路走到母后這裏,都沒人攔着我,母后您是在等我嗎”

    “白濘,你果然是她的女兒。”洛皇后單身撐着書桌,將畫筆壓入清水裏,頓時盛開一片靡麗的紅,“和她一樣聰明。”

    “不錯,我是在等你,你進我宮中第一日,我就讓她們將你母親在宮中的身份告訴你了,她是我身邊的宮女,不過這三年裏,你一次都不曾和我開口問過你的生母。”

    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她眉眼顯然沉下來,“三年都對她不聞不問的人,今天怎麼突然在深更半夜過來找我了”

    她聲音不輕不重,卻讓白濘的心沉沉的墜下去。

    不是責問,但之後她回答的每一個字,都將會決定未來她在洛皇后心中的分量。

    無端的,白濘就有這樣的感覺。

    洛皇后探究的目光直直的定在她臉上,讓白濘有一種被睡醒了的兇獸給盯上的錯覺。

    “我不是有鐲子嗎”

    白濘垂下眼簾,輕聲說:“她留給我的鐲子。”

    洛皇后一愣,顯然沒想到白濘會突然說起那對金鐲子。

    “你忘記了嗎”

    洛皇后確實是不記得了,那人留下的東西太多,不過那都是給她的,給白濘的,好像是隻有那對金鐲子。

    是因爲有那鐲子陪着她,就好像那人陪着她一樣嗎

    很普通的金鐲子,放在稀奇珍玩兒無數的宮中顯得十分普通。

    “鐲子不見了。”白濘摸上自己的手腕,這算是第一次徹底的昧着本心說謊了,她的腦袋卻出乎預料的清醒着,她心裏有個聲音,清楚的告訴她下一句該說什麼話,“掉在宮外了。”

    洛皇后是知道她被羅崇年劫走的事情的。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白濘不過問她生母的事情,是不是因爲根本就沒有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爲了她機關算盡,甚至難產大出血徹底離世的母親。

    這樣的可能讓她很是憤怒,所以在白濘來了的這三年對她不聞不問,對那些宮人和白林白景的做法裝作沒有看見。

    只是白濘是真的能忍啊,在前兩天哭鬧過之後,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骨子裏的那份忍性,也像她。

    白濘處處像她,卻彷彿不記得她。

    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聽見了也漠不關心。

    “畫像可以送我一副嗎”白濘看着牆壁上所有的畫像,“我最喜歡這幅。”

    她指着其中一幅畫,那是她生母捧着一卷書,站在涼亭裏的畫面,她眼神看着遠處,不知是看見了誰,臉上的笑容清淺漂亮。

    “你不問我爲什麼有這麼多畫”

    洛皇后覺得她聰明,同時也有些摸不着底,她居然看不透這樣一個半大的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這是我母親和您的事。”白濘認真的說:“我聽身邊的嬤嬤們說,孃親是個狼心狗肺的人,大家都不喜她,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來問您,我孃親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她擡頭,對上洛皇后的眼睛,“但是那對鐲子上,刻着的字又讓我覺得,她應當是一個溫柔的人,不問,我就可以這麼勸服自己。”

    那對鐲子上分別都刻了兩個字。

    吾兒,吾寶

    洛皇后的眉眼一點點的舒展開來,白濘知道,自己這些話是說對了。

    “鐲子雖然丟了,但是看了您這裏的畫像之後,我可以確定,她肯定是個溫柔的人。”

    “她可不是溫柔的人。”洛皇后像是陷入追憶,笑起來,“那些宮人說的其實也不差,她很聰明,手段果決,有點自私,又任性,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充滿野心和勢在必得。”

    白濘看着她,發覺她整個人都柔和下來。

    “這裏的畫像你都可以挑走,從明日開始,每日早晨到我這裏來念佛經。”洛皇后走到書桌前,拉開一個小暗格,從裏面拿出一塊通體透紅的血玉掛飾,“金鐲沒了也沒辦法,若不是它沒了,你今日也走不到我這裏來。”

    “這塊血玉本來是在你出生那日就應該送於你的,留到今日,也該給你了。”她將血玉用紅繩穿好,掛在她的脖子上,“回去吧。”

    洛皇后看着那塊早就磨好的血玉,在白濘的頸間顯得越發清透,不自覺的抿脣。

    白濘出生的那日,是她永遠離開她的日子。

    精心準備的禮物也不曾送出去。

    脖子上掛着一塊不知道價值幾何的血玉,白濘從禪房裏走出來。

    皇后身邊的護衛送她一路回到自己宮中。

    回到偏殿的時候,一位不認識的嬤嬤已經站在門口等着她了。

    “見過六公主殿下,奴婢本是皇后娘娘宮中的,遵皇后娘娘之意,從今日開始,就由奴婢伺候六公主了。”

    “嬤嬤客氣。”

    白濘雙手捧着畫卷,彎脣笑的溫和,“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嬤嬤早些休息吧。”

    “公主休息吧。”新來的沈嬤嬤對着她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之後揚眉說:“奴婢去看看公主宮中的人。”

    她如今算是進了洛皇后的眼裏,這位嬤嬤顯然是帶着皇后的意思來的,第一日就要幫她整頓手底下的宮人。

    “勞煩嬤嬤。”

    白濘依舊客氣着。

    轉身進了房間,她隨手扣上門扣,拿着畫卷的手垂下來。

    剛剛還緊緊被她抓着的畫卷,此刻無力的垂在掌心之中,她輕笑了一聲,將畫卷隨意的扔在桌子上。

    貴妃還未倒臺的時候,她雖然囂張至極,但卻不曾違背自己的本心,也很努力的討好過自己的父皇,太后,甚至是這位平常都見不到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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