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卓景已經帶她走了好遠,她不敢出聲叫沈嬤嬤,免得卓景一時興起講沈嬤嬤也給扣下來了。
“在想什麼”
卓景聽不見她的動靜, 覺得頗有意思。
白濘知道的太多, 牽扯到太多, 不好好的在宮裏藏着,倒是一次次的從裏頭跑出來。
還每次都被她撞見,他有些好奇她心頭想法。
“在想等會兒就抱着你的頭好還是抱着你的腰好。”白濘抿脣, 字字僵硬。
卓景腳步一頓,倏爾笑開,“小公主今日踹我下池的勇氣哪兒去了”
“喂狗了”
白濘語氣衝的很, 摟着他脖子的手卻是越來越用力。
“卓景”
白濘又叫了一聲,此時兩人所在的位置已經裏三岔路口十分近了,她甚至還能聞到西北風颳來的骨肉餿臭, 果真住着許多的惡犬。
“想求饒”
卓景脣角彎起, 見她喫癟覺得心頭痛快。
“你的那些祕密,我都寫在紙上了。”出人意料的,白濘語氣裏帶上幾分笑意, “紙分十份,分別埋在宮中不同的十個地方, 要是我不死倒是還好, 若是我死了。”
卓景臉上笑容倏的消失, 這會兒該輪到白濘心頭暢快了。
“或許說,若是我死了倒不是最糟糕的,你還有機會去找那十封信,但若是你不敢殺了我,我偏偏傷了,卻沒死成”
彎月入勾,被吹散的雲堪堪遮住,一地月色化成寂靜的黑,白濘的聲音顯然格外狠戾。
“那咱們就不死不休了”
如同小獸無力的齜牙咧嘴,但伸爪時又着實撓到了他的痛處。
氣氛一瞬變得冷凝起來。
卓景怒極反笑,“那你推我到惡犬嘴旁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同你不死不休”
“那是你的選擇,我何須去想”白濘反笑,但因爲年紀尚小,笑聲不帶成熟女子的風情,反而帶出幾分天真來,“反正這是我的選擇,你要麼今天就弄死我,要麼,就把我送回去”
弄死她不可能,畢竟要顧着洛皇后那邊,而且公主無緣無故死在外頭,正當皇帝是死的不成
但是這麼輕輕鬆鬆的把她送回去,又不是卓景心頭所想。
想了想,他臉上倏爾揚起一抹笑來。
“如此看來,還是讓公主殿下永遠留在此處來的更好,那十封信,雖然找起來會有些難,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好盡力而爲了。”
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已經帶着她來到了三岔路上。
那在暗處一雙雙兇殘的眼眸彷彿透着光,叫白濘一張臉控制不住的變得慘白,鼻尖揮之不去的是腐肉的氣息。
顯然這裏已經是它們的地盤。
但是卓景帶了許多的黑衣人,這些人手上都拿着刀劍火把,讓這些兇獸不敢輕易的上前來。
“既然剛剛公主殿下說的這般硬氣,如今也自己下去可好”
白濘緊緊抿脣,看了卓景一眼。
少年所有的神色都藏在夜裏,叫人看不分明。
說話硬氣怎麼了
左右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聽着猛獸齜牙咧嘴的聲音,白濘此刻完全硬氣不起來。
“把她給我拉下來。”卓景來了興致,叫了兩個人來。
只是當那兩個人去拉白濘的胳膊時,卓景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臉皮一下子蹦的死緊。
“六公主,請您鬆開”
他覺着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勒斷了。
生死存亡時刻,白濘的潛能被無線激發,整個人都猖狂了不止一個段數。
“做夢呢吧卓大人。”
她冷笑一聲,鬆開一隻手,還沒等卓景透口氣,她又一把抓在了卓景的頭髮上。
卓景漂亮的眼角都因爲頭髮的拉扯被弄的扭曲變形了,黑衣人盡職盡責的將白濘往下面拉,只是約拉卓景就越痛,旁邊也住了不少人家,不敢張揚聲音,只敢低聲又暴躁的喊道:“白濘撒手”
“你先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撒手。”白濘眯了眯眼睛,兩隻腳死死的纏住卓景的小腹,完全不理解卓景其實只是想要逗逗她的心態,嘴巴一張,一口尖利的小牙已經將他的耳朵給包了進去。
卓景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她的虎牙抵住的刺痛感,和舌尖掃過耳廓帶起的微微癢意。
“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我咬掉你的耳朵。”
她聲音認真又狠戾,卓景被她又纏又抱,連舔帶咬的動作弄得心頭火氣,抱住她的腰就準備不管不顧的將她扯下來。
白濘也感覺到他的意圖,抓着他頭髮的手再用力了幾分。
咻的一聲輕響。
隨後是在兩人腦袋盯上,猛然炸開的巨響和五色星辰般的亮色,如鮮花般盛放,灼灼妖華後消失,只是消失也只是短暫的,這一聲巨響之後帶起的是一連串的巨響。
無數的光點在兩人腦袋上炸開。
朵朵繁花,締造出的是新一年的盛世宏圖。
煙花炸了,那些惡犬被響聲驚動,嚇的夾緊自己的尾巴對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
卓景揚起的手放下了,白濘鬆開拉扯着頭髮的手,兩人一齊愣住。
竟然忘記,今日盡是年末。
白日裏的宮宴都不曾讓他們記起這件事情,因爲一個是失去了所有親人,另一個仿若沒有親人。
年該如何過
不如不過
再一聲又一聲的炸響裏,白濘低頭,看見被天空映照的五光十色的卓景,還有他眼底那一份絢爛。
站在他們身旁的黑衣人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繼續扒六公主呢還是住手呢
良久之後,在滿鼻子的硝煙味兒中,卓景嫌棄的開口,“難聞”
白濘順暢的接上,“吵人”
沒有所謂的新年快樂,但兩人都覺得,這個年,倒是過得比以往都利落些。
“公主,這是怎麼回事”沈嬤嬤一把拉住白濘的手,眼中盡是墨色翻滾。
沈嬤嬤帶着緩過一口氣的白濘來到皇后的寢宮,正巧聽見裏頭懷帝飽含怒意的聲音。
“你從哪裏弄來的蛇冬日裏宮中如何會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