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瓷眼睜睜看着蕭青山這樣一個大塊頭倒在了她的面前。
閉了眼睛, 就一動不動了。
她眸子驀睜。
剛剛纔從險境裏出來, 她的腦子完全是一片糊塗, 壓根還不清楚目前的狀況, 當時眸子裏, 便是映出地上人,那一片的血紅色來。
眼前出現的景象, 觸目驚心。
他渾身是血,大片大片的鮮紅,染的幾乎已經不見衣裳原本的顏色,而後背的傷, 更是深可見血肉,一道極大的傷口,自兩邊翻開向外, 讓人都不忍睜眼去看。
而手臂上留着的大片的青紫, 還是她剛剛踩過去的。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般可怖的畫面。
方纔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 稍有不慎,便可能丟了性命, 雖然現在已經暫時的安全了下來, 可是寧瓷依舊心有餘悸。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便是撐着邊上的地方,將身子慢慢的往外挪了些,然後探頭,小心翼翼的往下看。
這個地方, 上不通下不達的, 就算有人發現她不見了, 那找過來,怕也還得一段時間。
這時候,寧瓷忽然想起方纔蕭青山說的話。
“就算我死了,也會讓你活着。”
她一怔,下意識的回頭去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心裏忽然便咯噔一下,許是想起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了,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她確實沒有想到,在剛纔那樣的情況下,他會拼了命的來救她,甚至是.......哪怕受傷成這樣,也拼死要護着她。
如果方纔不是他,那她肯定是已經死了,摔下去,就是屍骨無存。
好一會兒,寧瓷才慢慢的伸出手去,手腕處顫抖的厲害,然後,指尖停在他的鼻尖處。
尚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
在那一刻,寧瓷緊繃着的面色,才終於緩和了那麼一些。
她真的害怕他死了。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如果說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着,那真是再可怕不過的事了,至少有人在身邊的話,能夠安心一些。
待頭腦緩和了一些,寧瓷便轉頭往四周瞧,目光上下,打量着這山洞中的情況。
前面洞口,懸崖峭壁,是無處可去,而後邊雖然黑黝黝的看不清楚,但似乎也沒什麼空間,頂多,也就再能容納下一人。
這地方是十分狹窄的。
她同蕭青山挨在一處,就是想遠離開來,也是沒有法子的。
便只能這般。
只是鼻尖始終散開不去的血腥爲,讓人心裏一陣陣作嘔,難受的不得了,同時,也在誘發她心底的恐懼和畏怕,身子甚至,已經開始微微發顫。
山洞裏也越來越冷。
這片坡上,有寒風一陣陣的吹過,直呼呼的朝山洞裏頭鑽,寒風抓了每一個空隙,就在人的周身環繞,直是將人凍的直打哆嗦,連話都說出不得。
......
獵場裏還在狩獵,倒是進行的如火如荼。
嘉毓手上提着一隻兔子,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倒是歡欣的不得了,一腳踩了馬鞍正要上馬,後面便傳來舒姒的聲音。
“嘉毓。”舒姒騎着馬過來,到嘉毓身前時,便停了下來,四處打量一番,便皺眉問道:“阿瓷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她去哪兒了”
“瓷姐姐應該還在後面吧,我剛剛抓兔子,就跑快了,沒注意。”嘉毓畢竟孩子心性,輕快着隨意回答了,也沒有過多的擔憂,想着反正出不了什麼事的。
“瓷姐姐她騎了我的雪團,不會有事的。”
嘉毓擺了擺手,便是得意的笑道:“表姐你昨晚不還誇了我的雪團嗎,說它溫順聽話,最是通人性,所以我今日也是這麼想着,才把它給了瓷姐姐的,有它在,一定會很安全。”
“可是我剛纔過來,一路都沒看見有人。”舒姒依舊是憂心,回想着自己這一路過來,眉頭微微皺起。
“獵場那麼大,沒看見也沒什麼,說不定瓷姐姐都已經回去了呢。”嘉毓說着,提起兔子到舒姒面前,笑呵呵的道:“表姐你看,這兔子可不可愛,我剛纔追了好久才追到的。”
“我可都捨不得拿箭射,就怕傷到它,我要把它帶回宮裏,好好的養着。”
“可愛。”舒姒隨意的看了一眼,勉強的笑道:“你先慢慢玩,我便先走了。”
“好啊。”嘉毓點點頭,目光所及,似乎又看到什麼,眼睛一亮,當時擡腿上馬,一夾馬肚,便又往前去了。
舒姒看着面前嘉毓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目光突然便沉了下來,越發陰鬱,緊抿着脣,當時間,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身後有馬蹄聲傳來,離她越近,便是越來越急促,舒姒表情一頓,然後彎起脣角,便是一個甜甜的笑意。
回過頭去。
“看見寧瓷了嗎”安復臨問。
他剛剛是和舒姒一起進來,只是舒姒忽然說她看見了什麼,要先過來,騎了馬就跑的飛快。
他追了這麼一會兒才趕上。
“沒有。”舒姒搖頭,看了眼方纔嘉毓離開的方向,輕笑着回答道:“她剛剛一直和嘉毓公主在一起,兩人才走開不久,應當沒事,你不用擔心。”
“這獵場人多眼雜,又地勢開闊,她一個人待着,我總是放心不下。”安復臨對上回的事一直心有餘悸,所是這回要格外的上心些。
“寧大將軍在,皇上在,那許祿許將軍也在,怎麼會讓她出事,所以我說,你也就別――”舒姒的話還沒說完,安復臨抓到其中的重點,猛然出聲道:“許祿”
這又關許祿什麼事
舒姒的話戛然而止。
她略顯慌張的看了一眼安復臨,接着立馬便轉了頭過去,道:“我看這天好像快下雨了,我們快些回去吧,指不定阿瓷她已經在營帳裏待着了呢。”
卻偏是這般欲蓋彌彰,才讓安復臨更加心生疑惑,他停在原地,沒有要動的意思,繼續追問道:“你告訴我,這究竟同許祿有什麼關係”
舒姒回頭看他。
他的目光緊緊凝住,那似乎是十分迫切的,想聽到她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沒法子了,舒姒纔是無奈的開口。
“阿瓷是我的好姐妹,她心裏怎麼想,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既然寧願聽寧淮的話去同許祿見面也不願給你一點兒機會,你就應該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