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爲了這個弟弟, 他那個時候才初中畢業,就已經每天到處跑地打工賺錢。那麼小的身板,有時候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謝辰風僵硬地轉過頭,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初中畢業他想起那時談衣開始夜不歸宿,每次回來還總是一身酒氣, 他一直以爲他像他媽媽一樣, 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他們還常常因爲這個吵架。

    “不可能的”謝辰風失神地喃喃自語, “不可能,謝家的人不是有給生活費嗎”

    “謝家早就沒給生活費了。”有一個聲音插進來,“你就是謝辰風”

    江一帆剛交完費用, 斜睨了地上的謝辰風一眼,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像是羨慕, 像是嫉妒,像是不平, 又像是不忿和痛惜, “他爲你可是吃了好多苦。”

    前段時間, 江一帆陪女朋友來醫院,正好遇到了談衣。他看他慌慌張張的, 還打趣他是不是也懷孕了,卻得知了這麼一個消息。談衣不讓他往外說, 他卻悄悄私底下調查起來, 調查的結果讓他震驚。

    謝辰風聽着這個桃花眼的陌生男人和他說談衣爲他做的事, 聽一句心臟就痛一分,等到最後全部聽完,謝辰風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談衣爲他做了那麼多事,他從來都沒有聽他說過,也從來沒有去主動了解過。

    原來他不是喜歡夜不歸宿,而是因爲工作太累了,他沒有力氣回家;原來他並不喜歡喝酒,而是因爲要爲他賺錢,所以纔沒有辦法拒絕;原來他那麼辛苦地甚至不喫飯地省下每一分錢,只是爲了給他多留下一點點的生活費;原來他竟然從來都沒有真真正正地瞭解過他。

    在每次談衣一身疲憊地回家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呢謝辰風咬着牙,第一次感覺到眼眶裏滾燙的液體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

    那一幅幅畫面從腦海中閃過,殘忍到令他沒有力氣面對,但他還是逼着自己去回憶。他從來沒有問過談衣累不累,他對他冷嘲熱諷,說他像那個死去的女人一樣愚蠢又淺薄,他說他不思進取,說他自甘墮落,他說他只會讓他覺得丟臉。

    他都做了些什麼謝辰風胸口悶得發痛,兩隻手死死抓着腦袋,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如果沒有他,談衣現在根本不會生病,都是因爲他

    都是因爲他

    滴,謝辰風好感度100,攻略完成。

    那天開始的一切都像一場夢。談衣的身體越來越差,手術已經沒有作用,反而會增加痛苦,他不喜歡待在醫院,於是很快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以後,謝辰風不再想去學校,可談衣一聽他這麼說,馬上就氣得又要吐血,謝辰風實在是怕了,只能還是每天都去學校上課。

    在家的時候,談衣沒事就看看電視,他總會看一些財經新聞,每當某個身影出現的時候,談衣的眼睛就會顯而易見地變亮。謝辰風不是傻子,到這個地步,他早就清楚了當初談衣爲什麼要和謝承言分手。

    原來他從來就沒有機會,從來都沒有。

    某一天午後,談衣接到謝承言的電話,竟然是邀請他去喫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談衣擦了一點粉,讓自己看上去氣色可以好一點,謝承言還不知道他的病,他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見面的地點在一家泰國餐廳。談衣看着菜單,欲言又止地想要換一家店,謝承言則沒什麼表情地坐在對面。如果是從前,談衣不開口他都知道他要說什麼,而且會用最快的速度幫他達成目的,可現在已經不再是從前了。

    談衣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隨便點了幾道清淡的菜,就把菜單遞了過去。

    謝承言當然知道談衣不喜歡泰國菜,口味也偏清淡。在一起的時候,談衣經常拉着他去家常菜館喫飯,鼓着臉頰說那裏又便宜又有煙火氣,當然主

    要是便宜。謝承言也很喜歡,只要和談衣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他都很高興,可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

    謝承言看到談衣隱隱有些委屈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感到心疼。他就是這樣能夠輕易地牽動他的情緒,他在他面前就像一個身不由己的木偶,所有的一切只取決於他的一顰一笑。

    真是可笑。謝承言強迫自己冷下心腸,甚至還故意加了好幾個重口味的菜,等到菜端上來,談衣果然皺了皺眉。

    謝承言沒說告訴他什麼事,談衣也不問,他乖乖地坐着,近乎貪婪地看着如今已經不再對他有半點溫柔的男人。

    在這樣的目光下,謝承言幾乎就要重新燃起希望,可是他已經不想再做小丑,他也有他的驕傲。

    兩個人相顧無言地喫飯,這家餐廳口味偏重,即使是談衣自己點的兩個菜,味道也有點太刺激,他只吃了一口就默默地扒着飯粒。

    “你就這麼討厭我,連和我在一起喫頓飯都喫不下去了嗎”謝承言冷不丁地說。

    如果是在以前,謝承言從來不會用這種冷漠的語氣和他說話。談衣癟了癟嘴,十分委屈,又怕他不喫謝承言馬上就會走人,只能夾了一點點到碗裏,又把不喜歡的部分慢慢往外挑。

    注意到謝承言還在盯着他,談衣小聲地向他解釋,“我不是很喜歡喫這個。”

    談衣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可憐巴巴的樣子,謝承言心猛得揪緊。他恨自己到現在還是被這麼輕易地被談衣左右,臉色不由得更加陰鬱了幾分。

    談衣被他的臉色嚇到,以爲他生氣了,掙扎再三,只好又夾了幾筷子勉強自己吞下去。這幾口下去,他的胃頓時火辣辣地痛起來,不過謝承言的臉色卻好了不少,談衣覺得物有所值,心裏高興,低頭又吃了好幾口。

    謝承言止不住地又開始心神恍惚。明明不喜歡,爲什麼要勉強自己,難道你還會怕我不高興嗎

    談衣低頭小口小口地喫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愛極了,謝承言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擡起來,差點就要碰到他飄着幾抹紅暈的臉頰。這時候,談衣忽然擡起頭來,衝他甜甜地笑了笑。

    謝承言的瞳孔猛縮,手像觸電似的縮回來。這個笑容和那天談衣說分手時的樣子多相像,又有多諷刺。

    “啪”,一個紅色的請柬被放到桌上,談衣停下動作,看看請柬又看看謝承言,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這是我的訂婚請柬,就在三天後。”謝承言滿意地看着談衣臉色大變,心裏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感,“你可一定要來。”

    談衣的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好像不敢相信,謝承言看他發愣,“好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談衣的喉嚨裏驟然涌上一股血腥味,他勉力把血嚥下去,顫抖地拿起請柬,拼命忍耐纔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恭喜你,我一定會去的。”談衣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絞盡腦汁地說着祝福語,“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謝承言一點也沒感覺到被恭喜的快樂,只覺得更加煩躁,氣氛也壓抑到讓人感到窒息。他食不知味地吃了幾口,馬上就叫來服務員結賬,卻被談衣攔住了。

    “不喫完多浪費。”談衣好像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些菜,頭也不擡地喫得津津有味,直到最後,一桌子都被他喫得乾乾淨淨。

    喫完了飯,謝承言送談衣回家。下了車以後,談衣和謝承言微笑着說再見,他的目光溫柔地不可思議。

    謝承言裝作沒有留戀地離開,卻忍不住偷偷地看着後視鏡。談衣還站在原地,昏黃的路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孤零零地站着,看上去又孤單又寂寞。他還一直在揮着手,好像在做着一生中最後的訣別。

    謝承言像被刺痛了一樣收回目光,加速離開。他沒有看到,在他的車消失在轉角的那一刻,談衣轉身就吐出了幾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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