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衣咬着男人的手背,無法控制地不住吞嚥, 鮮血源源不斷地涌進他的喉嚨, 帶着巨大的血腥氣, 卻美味地讓人無法捨棄。

    被這麼吸着血的男人卻一點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談衣漸漸清醒過來,慢慢鬆開了嘴。

    男人順勢收回手,鮮血淋漓的手背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 轉瞬之間, 談衣咬破的傷口就消失無蹤。

    談衣微微睜大了眼睛, 仰頭望着男人,好像很好奇似的, 紫水晶般的眼眸映照着男人的身影, 裏面是不加掩飾的驚訝與淡淡的崇拜。

    男人卻什麼都沒說,只是俯下了身,將他抱了起來。

    談衣這次穿越變成了小孩子, 此時身材五短的談衣趴在男人懷中,冰冷的懷抱與薔薇花香充斥在他周圍,簡直宛如身處北極花園。

    談衣起初覺得冷, 後來就慢慢習慣了, 因爲他也變得和男人一樣冷。

    談衣被男人抱着走的時候, 嘴邊就是男人沒有遮掩的脖頸, 蒼白的皮膚下誘人的血液似乎散發着比薔薇更濃郁的香氣, 處處引誘着他。

    不過談衣卻不敢再動口, 即使他的身體還很小, 他也依然能感覺到抱着他的人身上那股壓迫的力量。

    這股力量壓制着整個墓地的死屍,宛如黑夜中的君主,從他出現開始,整個墓地裏,連烏鴉都不敢再叫一聲。

    慢慢走過墓地的時候,談衣終於聽到了男人的聲音,“我叫藍斯。”

    “以後,你與我生活在一起。”

    天色陰沉,像垂着一塊密不透風的灰色帷幕。這塊帷幕掛了整整三天,雨點卻遲遲不落下來。

    直到這天下課鈴響,暴雨才突然來臨。細細密密的雨點敲在大街小巷上,宛如一首急促而無規律的鋼琴曲。

    行人匆匆低頭走過,陰暗的天幕下,只有無數花花綠綠的雨傘在或快或慢地挪動。

    “啪”。

    肖辭從人羣中穿過,黑色球鞋踩過小水窪,濺起幾點水花。他沒有帶傘,亞麻色的髮絲被雨水打溼,緊緊貼着臉頰。

    在雨聲與腳步聲之間,一道廣播鍥而不捨地播送,古板的播音腔播報着一則注意事項,肖辭只聽得見幾聲依稀的“失蹤”“雨天”和“不要外出”,具體的卻聽不明白,他也不太放在心上。

    跑了一會兒,他稍稍停下腳步,把手搭在額前,瞅了兩眼天色,似乎是見到這場暴雨完全沒有任何變小的跡象,他兩道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起。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苦惱似的輕輕嘆了口氣,低頭認命跑路。

    好在他的家並不遠,再過兩條街就要到了。肖辭緊趕慢趕,在路過一家店門口的時候,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

    他看到一個少年停在櫥窗前面。

    少年沒有打傘,暴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卻只面朝着櫥窗,一動不動。

    肖辭看到櫥窗裏擺着幾個小蛋糕。

    少年一身的黑衣黑褲都被淋得溼透,單薄的衣衫緊貼着他同樣單薄的身軀,彷彿下一刻就會被過分急促的暴雨摧殘地倒下。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肖辭不知道爲什麼,卻有點不忍心就這麼走開。

    少年被雨淋着,卻像全然沒有知覺似的,還伸出手,撫上了透明的玻璃窗。

    他的手指很白,卻是一種近乎沒有血色的蒼白,好像許久都沒有見過太陽。蒼白的指尖緊貼着溼潤的玻璃窗,卻像被釘子盯着似的,每一分力道都帶着一種極致的渴望。

    系統盯着櫥窗裏的各種小蛋糕,踟躕不定要選哪一個,只覺得這個想要,那個也想要。

    談衣卻觀察着小店裏來來往往的人,完全無視了懷裏小貓咪咪咪的吶喊。

    這時,一道乾淨的男音忽然響起,“你餓了嗎”

    被看穿了誰眼睛這麼毒談衣驚訝地想,回過頭去,就看到一個被雨淋溼的俊朗男孩站在他面前,同時沒節操的系統就提示:“滴,檢測到攻略人物,肖辭,當前好感度5.”

    談衣:

    肖辭以爲這個站在櫥窗前遲遲不去的男孩是因爲想喫蛋糕,但沒有錢。他濫好人的心發作起來,就打算上來做

    件好事。可他卻沒想到,那個背影讓人心疼的少年竟然會長得這麼出衆。

    暴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兩人中間。

    和手指一樣,少年的皮膚也很蒼白。但他的嘴脣卻很紅,就像是暴雨下的薔薇花,既脆弱又豔麗。

    而最美的,還是他臉上那一雙淡紫色的眼眸,宛如紫水晶一般的顏色清澈透亮,就像潛藏着某種讓人迷幻的夢境。

    肖辭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麼知道的”

    談衣的問話讓肖辭馬上清醒過來,然後就忍不住搖頭,有點好笑地想,他怎麼看一個男孩子看呆了。

    “我猜的。”肖辭笑了起來,乾淨清爽的氣質一下子衝散了雨天的陰霾,他讓談衣在這裏等,自己進了蛋糕店,不一會兒就拿了個蛋糕出來,“我請你的。”

    談衣頓了頓,把東西接了過來,系統開心地嗷嗷叫。談衣卻看着肖辭乾淨的笑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最美味的血液有三種,其中一種,就是心靈乾淨的人的血液。

    肖辭看少年一直直勾勾盯着他看,耳根有點發熱,又看現在雨越來越大,於是說道,“我家就在前面,你要去我家避避雨嗎”

    暴雨繼續在下,少年沒有回答。

    肖辭忍不住有點沮喪。也是,誰都不會跟着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隨便回家,他這麼問,簡直就像個拐騙犯,先用蛋糕討好漂亮的小男孩,然後誘騙他回家。

    肖辭正有些不安,卻聽到少年說話了,“好啊。”

    肖辭以爲自己聽錯了,正要再問一次,少年卻忽然邁開步子走近他,微歪着頭,紫水晶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還有一隻貓,可以一起帶到你家去嗎”

    肖辭連忙點頭,覺得自己就像撿了兩隻貓回家,“可以的,當然可以。”

    談衣也輕輕笑了。

    肖辭被這個笑容一晃,忍不住又有點醉,連忙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丟開,領着談衣往自己家走。

    雨還在下,古堡形狀的別墅二樓,身形修長的男人站在窗邊,手裏握着一個高腳杯,鮮紅色的液體映出一雙沒有感情的冰藍色眼眸。

    管家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少爺他應該就快回來了。”

    “又去了哪裏”

    管家整個人都顫了顫,明明是沒有體溫的吸血鬼,他卻感覺到背後就像生出了冷汗一樣。

    “應該是去找食物了。”管家說完就屏住了並不存在的呼吸,不敢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了宛如天籟般的“出去”,然後立馬就退了出去,如獲大赦。

    黑暗空曠的房間內寂靜無聲,突然間,玻璃的碎裂聲突兀地響起,血紅色的液體與高腳杯的碎片混在一起,深深扎入掌心。

    藍斯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眼裏卻忽然流露出絲絲溫柔。

    他把被割裂的部位放到脣邊,輕輕舔舐,舔得很慢很慢。血腥味灌入口中,他好像能想起某人迷戀地抱着他的脖子吸允的模樣,紫水晶般的眼眸被慾望染紅,蒼白透明的皮膚呈現亢奮的美麗色彩

    他再等他一個小時,藍斯想。

    肖辭剛把最後一隻襪子踢進牀底下,浴室的門就被拉開了。

    肖辭暗暗慶幸自己動作快,深呼吸一下,就感到一具裹挾涼意的身體貼近了他身後。

    “談衣,你洗了冷水澡”肖辭皺起眉頭,這麼冷的溫度,一定是洗了冷水澡。可是這種天氣,又淋了雨,再洗冷水澡,一定會感冒的。

    談衣輕聲笑了起來。

    肖辭可笑不出來,正要轉頭教訓兩句,一雙手就從背後摟上了他的胸口。

    肖辭的身體陡然僵硬。

    冰涼的身體緊貼着他,談衣蒼白的手繞到他胸前,手腕上還有一截他給的睡衣的灰色袖子。

    他能感覺到談衣踮起了腳尖,沒有溫度的涼氣噴在他耳邊,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哥哥,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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