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冰冷的海水一點一點淹沒身軀,刺骨的寒意猶如一根根細密的鋼針刺穿皮膚, 藍斯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他甚至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那一聲聲的低喃細語讓他想忽視都不能, 那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他又怎麼會認不出他的聲音

    可是,那些聲音卻又這麼陌生,他從來沒有聽過談衣發出這樣的聲音。

    藍斯收斂了自己的氣息, 慢慢從後面走上去。

    烏雲半掩住月色, 朵朵紅色的薔薇花被濃綠的草葉簇擁着, 如同一顆顆搖搖欲墜的鮮血,妖冶刺目。

    談衣半陷在花叢之中, 紫眸裏一片迷亂。雪白的皮膚上緋紅瀰漫, 金色的髮絲鋪散繚亂,無論是紅花或是綠葉,此時彷彿都成爲了他的陪襯。

    藍斯靜靜地看着, 胸口卻像被最炙熱的火焰灼燒,他的理智似乎也快要被焚燒殆盡。

    他的孩子,他一手養大的, 從來都只屬於他的孩子, 現在竟然被另一個人那麼用力地抱在懷裏肆意親吻, 而談衣甚至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

    不僅沒有拒絕, 反而還主動地回抱着身上的人。

    伊萊特狂亂地親吻着談衣的嘴脣, 他想狠狠用力把他揉壞, 又小心翼翼地害怕將他弄碎。

    談衣緊緊攀附在他身上, 白如蔥段的手指攬着他的脖子。他像一朵纏人的菟絲花,柔軟得不堪一握,卻讓人拒絕不了,抗拒不了,只能被他勾着引着,一起陷入無盡的沉淪之中。

    急促交錯的喘息聲給寂靜的夜晚染上曖昧,伊萊特漸漸已經不能滿足於簡單的親吻,他輕輕咬着談衣的耳朵,沙啞着說,“小衣,想不想要更刺激的”

    談衣半眯着眼,迷迷濛濛地看他,“什麼”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眼睛還是一樣乾淨,彷彿還帶着不諳世事的純真,可他身上卻又遍佈着愛慾的糜爛氣息,如此矛盾,又如此理所當然。

    伊萊特的眸色變得更加暗沉,猛地俯身,宛如吸毒一樣地咬上談衣殷紅的嘴脣。

    他有罪,伊萊特想,可是即使罪無可恕,他也不想抗拒這些洶涌的衝動,既不想抗拒,也抗拒不了。

    他願意下地獄。伊萊特剋制着想要把談衣的衣服全都撕碎狠狠佔有的衝動,一隻手慢慢往下滑只要能得到他。

    這時,一股瘋狂而強烈的攻擊突然從旁邊襲來,伊萊特驟然驚醒,第一反應就是把談衣按進懷裏,然後迅速朝旁邊避開。

    旁邊的花叢被擊中,頓時撲啦啦地倒了一片,伊萊特正想是誰這麼大膽,敢在女王宴會上對親王動手,就看到藍斯站在花叢邊,一雙眼睛紅得像血。

    糟了。伊萊特有些懊惱地想,卻不是害怕藍斯發瘋要了他的命,而是覺得,藍斯作爲談衣的家長,四年前對他印象就不好,現在他又讓他撞見他對談衣這麼做,恐怕印象要更差了,以後他要找談衣,恐怕會更難。

    想到以後戀愛的艱難險阻,伊萊特就忍不住又把談衣抱得更緊了點。

    談衣沒有理會伊萊特的心情,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個身影。

    就像藍斯能感應到他的位置,他也能感覺到藍斯的存在,早在藍斯進入小樹林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他是他

    這些年來最親密的人,是像他爸爸一樣的存在,可是

    藍斯的靈魂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冷靜地分析着現在的情況,一半卻狂暴到想要到摧毀所有的一切,直到談衣朝他看過來,他的理智才慢慢壓下了毀滅的躁動。

    可是緊跟着,他看到談衣滿身凌亂的痕跡,那堪堪壓下的狂躁就又迅速佔據上風,眼底的猩紅染滿雙目。

    談衣靠在伊萊特懷裏,看到藍斯一步步走近,血液本源的壓迫感讓他升起一股本能的畏懼,他條件反射地往伊萊特懷裏小心地挪了挪,身體止不住地戰慄起來。

    伊萊特感覺到談衣的害怕,立馬輕輕地拍拍他的背,柔聲安慰,“小衣別怕。”

    談衣朝伊萊特看了一眼,眼裏掠過一絲複雜,勉強朝他笑了笑。

    這一幕兩人互相安撫彼此關心的畫面看在藍斯眼裏,卻讓他更加抑制不住熊熊的怒火,燃燒的嫉妒幾乎要把他逼瘋。

    他只離開了那麼一段時間,他的小衣就被另一個不相干的人騙走,與別人親密擁吻,而現在,還與那個人一起,把他當成了敵人。

    藍斯勉強穩住那股突如其來的躁動,心底的瘋狂卻像掙脫了束縛,越來越剋制不住,他不停地想,伊萊特有什麼擁抱他的小衣有什麼資格親吻他有什麼資格把小衣從他身邊搶走

    藍斯把目光移向伊萊特,前所未有的殺意忽然衝上腦海,然後越來越清晰。他朝談衣伸出手,“小衣,過來。”

    談衣還沒反應,伊萊特卻立馬把手收得更緊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四年前那一幕。那時,他送談衣回去,卻正好被藍斯看到。藍斯也是這麼輕輕一伸手,談衣就馬上放開了他。然後在之後的四年裏,他就再也沒見過談衣。

    想到這裏,伊萊特的手忍不住又收得更緊。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

    藍斯的眼睛眯了眯,冷冷道,“放手。”

    伊萊特怎麼可能會放手,談衣的身體還在輕輕顫抖,他怎麼可能把這樣的談衣交給他。

    這四年裏,他每次去找談衣,都會被這個人以各種理由攔下,還說什麼小衣不想見他。

    都是假話

    不過,畢竟是類似於“岳父”的存在,伊萊特不敢太不尊重,可他也實在忍不住心底的怒氣,而且,他更擔心的是,藍斯看談衣的眼神

    伊萊特輕輕笑了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雖然是你把談衣養大的,可是,就算是親生父親,恐怕也沒有權利限制孩子戀愛的自由。”

    這話一說出口,周圍的溫度都跟着降了幾度。

    伊萊特卻沒停,他緊緊盯着藍斯,“小衣已經長大了,他不是從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藍斯,你應該放手了。”

    宴會的樂聲遠遠傳來,城堡裏的熱鬧與樹林裏可怕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談衣低着頭,伊萊特和藍斯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空氣裏才發出一聲笑聲,竟然是藍斯笑了。

    “放手”藍斯斜睨着地上的人,眼裏有隱隱的瘋狂,“我永遠都不會放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