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

    方鈺扶着膝蓋,喘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撐住,雙腿一軟,蹲在地上不動了。

    他後悔了,他想把昨天說要去梁國的自己掐死。

    昨天晚上,方鈺躲在坑裏,最後想了想,去梁國要仰仗南書,他最後還是坐上去自己動了,雖然他動了很久,久到他屁股腿兒都麻木了,對方纔一臉饜足的放過他。

    滿足了的南書,第二天睜開眼就告訴方鈺,他知道一條去梁國的近路

    只要走得快,不出五天就能到

    方鈺想着好啊,一個月時間所剩無幾,五天能到梁國,省了多少力

    結果他天真了。

    這是一條山路,不同於殷國軍隊返回駐地走過的已經開墾過的道路,這條山路崎嶇狹窄,有時候還要徒手攀巖,林間蚊蟲又多,白天熱得死人,晚上冷得死人,方鈺雖然能喫苦,但持續幾天,他也很煩躁,尤其是在餓肚子的情況下。

    儘管激活了1級基因鎖,如此高強度的趕路他仍然喫不消,要知道2級基因鎖才抵達一個普通正常人的標準,他才激活1級啊想想這差距

    當然,方鈺最無法容忍的是不能洗澡,汗黏在身上幹了之後那悶重感

    繼翻了一座山後,方鈺終於撐不下去了,又累又餓。

    一片陰影籠罩過來,方鈺頭也不擡,懨懨道:“我領悟到一個真理。”

    “什麼”南書俯瞰着在他籠罩之下顯得十分幼小的人,脣角勾起一抹痛快的弧度,可惜了,方鈺沒有看見。

    方鈺蹲在地上嘆氣,身上掛着灰撲撲的衣裳,滿目滄桑,“人啊,要腳踏實地走捷徑是不行的”

    南書揉了揉眉心,想把方鈺架起來,“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方鈺避開他的手,索性倒在地上翻了個身,“知不知道世上幾大謊言之一中就有馬上就到了”

    “你要怎樣才肯走”

    問了半天沒回應,南書繞過去看,才發現方鈺竟然睡着了

    南書看了他半響,最後無奈地把人扛起來背在背上,朝着山下穩穩當當地走去。看不見的角度,卻見男人背後本該睡着的少年忽地勾起了奸計得逞的弧度。

    方鈺心想,你不是說要鍛鍊我嗎非要我靠自己走嗎我有的是讓你自打臉的辦法

    也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南書寬厚的背太舒服了,太讓人安心,後來,方鈺真的睡着了。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總之,夢境裏燕殊嵐的死法已經有二十次了

    直到渾身觸到一片冰涼,方鈺打了個激靈猛地醒過來,南書正揹着他遊一條河看到快蔓延到胸口的水,他默默抱緊了南書的脖子,後者察覺到他的動作,低沉的嗓音響起,“醒了”

    方鈺“嗯”了一聲,“但還是使不上力,如果我自己遊的話,肯定會淹死。”

    正打算方鈺自己遊的南書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硬邦邦的說道:“抓緊不要說話”

    方鈺挑了挑眉,聽話地夾緊他的腰,南書深吸一口氣,如果條件允許,他很想幹點兒什麼,比如說某個人什麼的可惜

    這條河長得不見盡頭,方鈺看了一眼兩岸,“我們可以上岸走”

    南書,“會繞路,還有,不要說話”

    方鈺不知何時才能遊得過去,對此,方鈺想說,很好,這很近路,“那你慢慢遊,我再睡一會兒,遊不動了一定要上岸,我不想死。”

    “”

    不過方鈺剛要睡過去繼續研究燕殊嵐第二十一種死法的時候,南書突然不遊了,臉色有些沉重,額頭上頻頻有冷汗冒出來,讓方鈺緊張的是,南書的靜止不動導致他們正往下沉去。

    “你怎麼了”

    南書嗓音沙啞,似乎隱忍着痛苦,“被水蛇咬了。”

    “還能堅持嗎”方鈺平靜道。

    南書轉過頭,眼神有些恍惚的凝視方鈺淡然的眉眼,心中有些莫名不是滋味,“恐怕很難,我”正說着,他眼睛沉重的閉上,再沒睜開,抱着方鈺的雙手漸漸鬆開。

    這就是幸運爲0的結果嗎方鈺很心塞,眼看免費勞動力失去了行動力,他沒辦法,只能抱住他,艱難的把人往岸上拖,南書一米九幾的個頭,方鈺才一米七左右,更重要的是,他的游泳技術比之旱鴨子高明不了多少。

    方鈺又喝了一口水,嗆得他紅着眼睛淚水狂飆,“我要是死在這裏,做鬼都不放過你”

    剛纔趴在南書背上的時候,方鈺覺得兩岸很近,輪到他自己的時候,爲什麼感覺那麼遙遠眼下他唯一慶幸的是開啓基因鎖和稱號之後,他的力量增加了不少,可是不夠,他的游泳技術本就不行,現在拖了一

    個人,他又沒有點亮雙人游泳的技能,所以,他明明很用力,可基本上依然在河中央打圈,絕望的是,他的身體正在往下沉

    一個浪頭打過來,方鈺不免又喝了好幾口。

    越是遇到難題,方鈺越是不甘被難題打敗,他抹了一把臉,心頭氣勁兒上來,硬是跟河水的阻力槓上了,他咬緊牙關,沉下心來,將南書轉了個身抗在背上,雖然重力加大許多,但好歹空出一隻手,兩手的力量足以讓他游到岸上。

    有那麼一會兒功夫,方鈺很想把南書扔掉算了,不過這個念頭也就在腦子裏過了一下,想到南書是因爲帶他走近路才被水蛇咬,雖然腦子有點兒坑,但是他並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其實還是挺心軟的。

    到了岸上,方鈺把人扔在地上。

    “方鈺”

    李從驚喜地扒開叢林跑了出來,走到方鈺跟前,看到對方淡漠的臉,又尷尬地頓住腳步,“那個我終於找到你了,我聽洪大哥說你刺傷了鬼將,現在正被人追捕,不會是真的吧”

    方鈺沒想到竟然會看到李從,不過這也很正常,他點開記事本打字,“我要去梁國一趟,你呢沒有跟洪俊輝他們在一起”

    方鈺沒有否認,就說明,他的確刺傷了鬼將。

    李從難以置信,眼神古怪的看着方鈺,“你是怎麼做的你竟然能真的刺傷鬼將”

    口氣是滿滿的懷疑。

    方鈺懶得解釋,“你找我做什麼。”

    李從纔想起自己的任務,“是這樣的,洪大哥得知你刺傷鬼將之後,打算更改計劃。”

    “哦”

    “不過,方鈺,你拿到兵符了嗎”

    “兵符你覺得我能拿到”

    “也對。”

    李從上下打量方鈺溼淋淋的模樣,衣服黏在他身上更突出他纖長的身形,實在無法想象這樣的人能從鬼將身上拿到兵符,不過,他有點佩服方鈺,竟然有膽子刺殺鬼將,但同樣的,他更加埋怨方鈺的擅做主張。

    原本洪俊輝幾人只需要完成主線任務就可,結果不知道是誰突然接了分線任務,他們是組隊模式,分線任務自然會共享,洪俊輝沒有辦法,只能更改計劃,原本從鬼將身上拿到兵符就已經很難了,現在還要殺死鬼將和白雲簡直難如登天。

    之前他們猜測是沈立軒,後來得知方鈺重傷鬼將,都不敢相信,洪俊輝扣除積分強制給沈立軒發了一條消息,問了才知道不是他。

    端木曉玲和李從跟洪俊輝在一起,這下,是誰接了分線任務,一目瞭然。

    李從,“是這樣的,我們無法接近鬼將,所以想讓你把他引出來,端木曉玲說,你跟他”

    方鈺想了想,打字實話說了,“嗯,我爬上他的牀了。”

    李從瞪大眼睛,臉憋得通紅,眼底流露出一絲噁心,“你你怎麼”

    方鈺一屁股坐在南書結實的腹肌上。

    李從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人,不過這個人也長得太醜了些,那張臉簡直不忍直視,“他是誰”

    方鈺瞥了李從一眼,對方那眼神彷彿就在說這個男人會不會跟你也是那種關係,畢竟方鈺顏長得太正了,就算他沒有說話,那模樣也挺讓人想入非非的。

    然後李從就看到方鈺俯身親了一下南書的脣瓣。

    李從嘴巴蠕動半天,最終辣眼睛似地移開了目光,“方鈺,現在洪大哥已經有計劃了,需要你配合,我們假裝把你交上去,引鬼將出來,到時候我們聯手殺了他就可以了。”

    方鈺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

    方鈺打字,“走吧。”

    李從高興道:“好。”

    方鈺指了指南書,讓李從幫忙把人扶起來的意思。

    李從看了南書一眼,有些害怕,“他不會醒過來吧。”

    男人一米九幾的高個兒,靜靜躺在那裏,即便陷入昏迷中,周身氣勢也讓人無法忽略。

    聽李從這麼說,方鈺轉身就狠狠踢了男人一腳,力道看得李從整個人抖了一下,“唉唉唉,你別把他踢醒了”

    似乎怕方鈺再踢,李從小心翼翼地挪過來,俯身去把南書扶起來,不過他的手剛觸碰到後者的手臂時,他的肩膀徒然傳來針扎一下的刺痛。

    緊接着一陣強烈的眩暈傳來。

    見李從倒在旁邊,方鈺走過去把人拉開,最後垂眸凝視着南書那張臉,如畫眉眼恍若在夜晚的燭光下,蒙上了一層幽邃的陰影。

    “要結束了”最後,方鈺高深莫測地摸了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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