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獨發晉jin江jiang文學城, 訂閱不足60

    那一晚匆匆一見後,顧閒算是正式結識了花滿樓他在江南的第一位朋友。花滿樓實在算得上是個謙謙君子, 許多愛好又與顧閒相似,比如彈琴, 比如侍弄花草, 所以顧閒得空時便開始去百花樓坐一坐,與花滿樓一起打發時間。

    “我其實聽陸小鳳說過你。”花滿樓爲顧閒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他說你是個好人。”

    顧閒自然的接過茶杯, 隨口答道:“做大夫的很多都是好人。”

    花滿樓贊同的點頭:“不錯。”

    他對顧閒微微一笑, 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醫者仁心。”

    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凝視着杯中的茶水, 平和又溫柔,顧閒也只是報以一笑, 不置可否。

    醫者仁心,自他拜入藥王門下以來, 他就常常聽見這四個字, 無論是師門還是姐姐,都常常用這四個字來要求他,在他長大之後,他也同樣用這四個字要求晴朗。

    若有疾厄來求者, 不得問其貴賤貧富, 長幼妍蚩, 怨親善友, 華夷愚智, 普同一等, 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

    顧閒執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道:“說起陸小鳳,聽聞興雲莊一事後他就回了江南。”

    花滿樓面上的笑意更濃:“嗯,他的確來過我這兒,還幫了我一個大忙,不過又很快離開了。”

    花滿樓的嘴角帶着調侃的笑意:“他本就是個四海漂泊的浪子,是不肯在同一個地方呆上太久的。”

    “看來你很瞭解他。”

    “我跟他認識很久了,雖然每年見面的次數都很有限,但我們都很瞭解彼此。說起來,幾天前他幫我解決麻煩時我們還扮演了一回陌生人,重新認識了一次,不得不說那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顧閒猜測花滿樓大約是在說極樂樓的事。他雖然並不知道花滿樓這裏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極樂樓事件中損失最大的大通錢莊與江南花家關係密切,再加上時間地點,略一猜測也就有答案了。

    陸小鳳躲到江南逃過了梅花盜的麻煩,卻也捲入了另一個麻煩裏,也不知楚留香他們得知此事還會不會說他一聲聰明絕頂

    顧閒由衷道:“可惜了。”

    花滿樓笑吟吟道:“等他哪天又來了,定會去找你喝一杯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樓梯上響起了一陣很急促的腳步聲。

    兩個人皆是默契的停止了交談。

    顧閒側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急匆匆上了樓。她衣衫凌亂,呼吸急促,眼裏裝滿了驚慌和恐懼,她跑上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窗邊喝茶的兩個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

    花滿樓包容的笑了笑,“姑娘可是遇上了什麼難處”

    小姑娘回過神,驚慌失措道:“我、我是被人追到這裏的,我能不能在這裏躲一躲”

    花滿樓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當然能。”

    那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花滿樓,便急慌慌地四處張望起來,似乎是在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顧閒溫聲道:“姑娘不必再躲了,你即已到了這裏,就已經安全了。”

    小姑娘不大信任的看了他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只因這兩個男人看起來都太斯文、太秀氣了,而正在追殺他的男人卻人高馬大,還帶着一柄大刀,她現在不僅沒有覺得安全,還有些怕自己牽連了這兩個好人。

    不等她再猶豫,追她的人已經追進了百花樓,那果然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提着刀,眼中的兇光卻比他手裏的刀更加駭人。

    他幾步走上樓,對那姑娘冷笑道:“你以爲躲到了這裏我就找不到你了”

    姑娘看起來害怕極了,卻還是梗着脖子道:“你以爲我是怕你麼”

    “嘿。”那漢子道:“既然不怕我,那你跑什麼你既然沒跑,我又怎麼會現在才找到你”

    花滿樓站了起來。

    他還是那樣斯文又秀氣,臉上的笑容亦是溫柔的叫人無法生起一絲一毫的警戒之心:“你的確找到了她,但你已沒法再傷害她了。”

    提刀大漢看了眼花滿樓和顧閒,不屑道:“你們兩個小白臉,莫要管我的閒事”

    說着,他便已提刀朝上官飛燕砍了過去,顧閒手裏的茶杯一晃,幾滴茶水從杯中灑出,打在那柄大刀的刀身上,竟是硬生生打偏了大刀的軌跡,漢子的大刀插進了木板上,那漢子一愣,隨即果斷放棄了上官飛燕,拔出那柄雪亮的大刀對準了花滿樓和顧閒的方向。

    花滿樓由衷道:“好功夫。”

    顧閒笑了笑,“只是可惜了這杯好茶。”

    花滿樓慷慨道:“有顧兄做客,我定是不會吝嗇這幾杯好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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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他們旁若無人的閒談着,漢子卻被他們悠然自得的態度激怒,他惱羞成怒的大喝一聲,刀已氣勢洶洶的逼近了他們,花滿樓身子不動,只伸出了兩根手指。

    靈犀一指

    漢子的刀被花滿樓夾在指尖,彷彿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

    花滿樓微微一笑,“你這把刀暫且留在我這裏,以後你想拿了,你可以隨時回來跟我要。”

    漢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自己的刀。

    一時間,百花樓裏一片安靜。

    就在這時,輕快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上來,一蹦一跳,像是個調皮的孩子。

    顧閒嘆了口氣。

    “抱歉。”

    漢子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閒素白的指尖摩挲着茶杯,溫聲道:“你離開的時候本來是可以走樓梯的,但我現在卻不想讓你走樓梯了。”

    也不知是怎麼動作的,一陣天旋地轉後,那高了別人一大截的大漢就從百花樓二樓的窗戶被人甩了出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終於定住身形時已是滿臉煞白,他盯着百花樓的窗戶死死看了一會兒,忽然驚醒過來,連滾帶爬的遁走了。

    這時,晴朗終於蹦噠上了百花樓的二樓,她看看站起來的花滿樓,又看看自己的師叔,再看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姑娘,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麼呀”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沒什麼。”

    他對晴朗和站在一旁的姑娘道:“你們二位要不要也來一杯茶”

    晴朗高興的應了:“好呀,我剛剛買的桃花酥可好吃了,甜着呢”

    在百花樓度過了一下午的時光,晴朗順利跟那位名叫上官飛燕的姑娘成了朋友,兩個女孩子之間能做的事總是比跟兩個男人相處時要多得多,比如此時,晴朗的小手腕上就係着一串紅繩編成的手鍊,精巧又可愛。

    這一手她其實學過,是興雲莊裏的林仙兒教他的,今日上官飛燕則教了她另一種編法。

    不得不承認,上官飛燕是一個很活潑、很討人喜歡的姑娘。

    顧閒牽着晴朗,慢悠悠地走在回書鋪的路上。

    “師叔,我們明天還去百花樓玩麼”

    顧閒道:“每天都去百花樓玩,咱們書店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晴朗吐了吐舌頭,“你本來就沒想做生意嘛”

    他們已經走到了半閒居的門前,書鋪的大門敞開着,卻連一個看店的人都沒有,只在櫃檯上留了一張紙條。

    自取。

    櫃檯上竟還真的放着一些碎銀和銅錢,是客人自己取了東西后留下的。

    晴朗表情古怪,她喃喃道:“竟然還真的有人自取了”

    顧閒渾不在意的收起了那些碎銀,走到櫃檯後面,整理起並不凌亂的櫃檯來。

    “糕點放進廚房裏,今晚不許再吃了。”

    晴朗可憐巴巴的唉了一聲,抱着自己的糕點一轉頭,正好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書架後悄無聲息的轉了出來,當場唬了一跳。

    顧閒頭也不擡,收拾着櫃檯上的東西,似是早就知道店裏還有別人:“挑好了”

    白色的身影“飄”到了櫃檯前,嘆息道:“你就是這麼做生意的也不怕有人將你的鋪子搬空了。”

    這個聲音實在是又耳熟又陌生,顧閒終於擡起頭,與白衣男子對視了一眼,他不禁啞然:“是你”

    眼前的白衣公子衣衫勝雪,面容英俊,完全當得起一聲“玉樹臨風”。晴朗聞言踮腳扒着櫃檯:“師叔,你們認識嗎”

    顧閒嗯了一聲,可有可無的點頭道:“認識。”

    晴朗撇嘴道:“那我爲什麼不認識”

    顧閒心想你知道纔怪了,他揮了揮手,打發走了不大高興的晴朗,親眼看着她從後門走去了院子裏後,纔對九公子道:“你來買書”

    這個白衣人還能是誰

    當然是極樂樓中與他“春風一度”的九公子了。

    九公子的摺扇點了點自己的手心,隨意道:“你叫我宮九就好。”

    顧閒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宮九。”

    宮九勾了勾嘴角:“卻不知該怎麼稱呼顧公子顧大夫,亦或者顧先生”

    他儼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令人無法將他與那晚荒唐的男人聯繫在一起。顧閒神色不變,像是已忘記了那一夜的種種,只是溫聲答道:“我姓顧,單名一個閒字。”

    宮九眯着眼睛問:“是哪個閒字”

    顧閒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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