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色,如霧氣般縈繞在阿幕的身體周圍,伸出手摸索,指尖有微涼的觸覺。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走了很久,卻不覺得累也感覺不到餓
她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什麼也看不見,卻也知道日子一定過了很久。
那日她爲那個自稱六皇子的男人擋劍,一劍穿胸而過。她想她是死了,又變成了一縷孤魂。常言道好人不長命,作爲一個爛好人的她,總是要爲自己的骨子裏的善意付出一些代價。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阿幕費解的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既不像是有牛頭馬面的閻王殿,也不像是耶穌天使統治的天堂。
毫無線索,沒有結論。她只能日復一日地無頭蒼蠅般瞎轉悠,意圖尋找到一個類似於機關的突破口,放自己自由。
皇天果然不負有心人。
這一日阿幕如往常一樣,在一片透着寒氣的虛無中左摸摸右摸摸,身子轉來轉去,手指突然不知道碰到什麼,指肚突然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那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直擊胸口,讓她整個人窒息抽痛到躺在黑暗中痙攣打滾抽搐,嘴裏忍不住發出慘烈的哀嚎,簡直比那日一劍穿心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不過,這奇怪的痛來得快去的也快,等她喘口氣恢復過來的時候,強烈的太陽光猝不及防地刺入剛張開眼睛,瞬間讓她有種要這輩子要做一個瞎子的錯覺。
"這是這是"
等適應了光線,阿幕驚愕地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一百四十多平米的公寓內,她的整個身體呈現出一種白水晶般的透明色,立在客廳中央地板上方一尺處。
三室一廳,壁紙是天藍色,棕色的意大利手工雙人沙發乾淨舒適,佈局簡潔大方,整體呈清新淡雅的裝修風格。
“家我的家”
阿幕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邊喃喃忽然想要流淚眼裏卻沒有半點水滴落下,這裏的每一件擺設都她都非常熟悉,因爲這些都是當年她和丈夫結婚的時候,兩人一起去商城親自精挑細選,買回家後又花了很多多心思佈置而成。
如今卻再也不是她的家,曾經丈夫成了別人的老公,從被前夫失手推出落地窗外那一刻,她就已經失去了擁有一切的資格。
“唉”
對於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丈夫,阿幕是既不仇恨,也不深愛,更不流戀。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殺害她,在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一向寡言少語的他忽然情緒激動,只是失控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而已,恰好那日窗戶大開。
沒錯大開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相戀三年,結婚後相處融洽。雖然他因爲生活枯燥而發生婚變,但是兩人多年情分還是比較深厚。
她自己明白,那日之所以會摔死,完全出乎兩人的意外。應該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由此來看,命數這個東西完全不由人。
可是,阿幕到現在都不明白,她與前夫心平氣和談離婚,那時候男人外面的情人已經有六個月身孕,早就殺上門來索要一個名分,而他爲何表現得會那樣痛苦和憤怒以及不捨
甚至甚至他根本不在乎阿幕要多少財產,就算是她淨身出戶,他也堅決不同意離婚。
“吱呀”
臥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把沉浸在那日死亡回憶中阿幕嚇了一跳,她第一反應就是做賊心虛似的從牀上跳起來,想要逃跑。
卻發現身子如同一張輕柔的羽毛一樣,貼到了天花板上,她這纔想到作爲魂魄,除非得道高人神鬼妖魔,凡胎肉眼一般看不到她。
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她都已經忘記了
五官英俊的男人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攙扶着一個右手叉着腰,身材嬌好的漂亮女人進來,兩人坐在臥室那張唯一的大牀上。
這兩人完全在阿幕意料之中。正是前夫徐耀豪和現任情人楚楚,只是女人的肚子要比她死之前大了不少。
只是,不知爲何,阿幕覺得兩人的神色有些難看,尤其是楚楚扭着臉,嘟着誘人的粉脣,一眼不瞧坐在她旁邊垂着腦袋的男人。
而徐耀豪的雙眼眼白上佈滿一條條交錯紅血絲,僅僅三十來歲的男人,正是風華正茂一枝花的年紀,鬢邊的頭髮卻有一大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