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乾瘦的母親抱着同樣她同樣宛如厲鬼的孩子,向着她伸出手來,空洞的眼眶彷彿在無聲地表達她的哀傷,接着畫面一轉變爲了威嚴的白石法庭,瀕死的小貓悽慘地叫喚着,一個白鬍子法師對她怒目而視,威嚴的怒吼宛如浪潮般衝擊着她的耳膜,“這場災難完全是因爲你你的愚蠢導致了成年上萬無辜的人慘死”
“不,我沒有。”她無力地辯解着,淚水充盈了眼眶,接着意識重回現實,吉安娜緩緩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想要將睡在自己枕邊的小貓摟住,卻只能觸碰到柔軟的被褥。
剛纔只不過是一場夢境,但現實卻並不見得比夢境好到哪裏去,悲哀依然籠罩着她的內心,淚水也沒有停息的跡象,吉安娜又閉上了眼睛,開始無聲的抽泣。
牀榻傳來的搖晃感和鹹溼的空氣無不表明她正在一艘船上,此時她已經離開了那片傷心的陸地,正在回家的路途中。
是的,在經歷過達拉然的審判以及見識到銀松森林受到瘟疫荼毒的慘狀之後,她終於要回到故土庫爾提拉斯了,但這幾天每個晚上她都在遭受着夢魘的折磨。雖然說被判爲無罪,但吉安娜根本無法說服自己與那可怕的瘟疫沒有任何關係,畢竟不管怎麼說,罪魁禍首克爾蘇加德都是她的導師。
少女的世界觀都快崩塌了。
她真的一直都天真的認爲克爾蘇加德是個威嚴而正派的法師,而他們進行的是造福所有人類的研究,然而現實卻是她的導師早已墮落,並利用了她無知與善良將那可怕的瘟疫散佈。一想到之前和羅娜一起看到的銀松森林景象吉安娜就不禁打哆嗦,因爲那完全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
在達拉然的審判之後,羅娜就邀請吉安娜卻巡視一遍受瘟疫侵害的銀松森林,雖然之前聽說了巨大的傷亡數目,但直面上的數字和親眼所見的現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這對吉安娜來說是巨大的心靈震撼,相比之下比格沃斯先生的死都有些微不足道。
羅娜並沒有直接譴責吉安娜什麼,只不過數次當着吉安娜的面失聲痛哭,而吉安娜能夠夠給出的迴應非常有限,她既聯繫不到克爾蘇加德,也不知道那些詛咒教徒目前所在何處,她只能同樣紅腫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對不起。”
她感到無比的自責,同時又後悔爲什麼會輕易相信克爾蘇加德以及那些詛咒教徒,痛苦在不斷侵蝕她的內心,她不知一次在想,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比格沃斯先生也不會死。
而到最後,吉安娜知曉了一個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消息,到目前爲止已經有近六十萬人死於瘟疫這還是在人口最多的洛丹倫王國幾乎不受影響的情況下。
六十萬吉安娜幾欲窒息,這已經是奎爾提拉斯總人口的一大半了。
“怎麼了,吉安娜,又做噩夢了”艙門打開,一個身穿庫爾提拉斯標準艦長服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頭髮也是金色的,但比吉安娜的顏色要深一點,被曬黑的面孔與少女有着幾分相像。
“沒什麼,哥哥。”吉安娜搖了搖頭,語調低沉地說道。
坦瑞德普羅德摩爾,海軍上將戴林的次子,在父親和兄長都前往奎爾薩拉斯參戰之後,他便承擔了庫爾提拉斯主要的防衛工作。坦瑞德本來是率領留守艦隊在自家海域巡邏,知曉吉安娜要返回庫爾提拉斯之後便變道接上了她。
這是一個不錯的建議,吉安娜起身,換好衣物之後跟隨者坦瑞德來到了甲板之上,天氣非常不錯,但再燦爛的陽光也驅散不掉吉安娜心中的陰霾。
坦瑞德本想陪妹妹一會兒的,但他的副官卻突然匆匆向他彙報,“我們在西北方向發現了一支艦隊。”
一支艦隊坦瑞德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作爲無盡之海上的主要勢力之一,庫爾提拉斯是有明確劃出自身領海範圍的,而無端跨入邊界的船隻只有兩種,要麼這艘船船長是看不懂海圖的糊塗蛋,要麼不還好意。
坦瑞德也顧不上吉安娜了,“左轉舵我們去把它們攔下來。”他下令道。
等兩支艦隊靠近了之後,坦瑞德才發現那支無端闖入的艦隊非常的奇怪,它很龐大,但其中的船隻種類卻非常繁雜,有地精的蒸汽船隻,有老式的人類風帆船隻,甚至還有不少粗苯的鐵殼船,坦瑞德只在第二次戰爭時見過那些獸人用過這種糟糕的載具。
闖入的艦隊速度可以用很慢來形容,因而庫爾提拉斯艦隊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攔截住了它們,最先戰艦的瞭望手發現對方船隻甲板上勞作的水手並不是任何艾澤拉斯物種,而是一些綠色的健壯類人生物。
“是獸人”
第二次戰爭結束還不到十年,因而只需要知曉種族就可以明確對方是敵人了,“準備戰鬥”坦瑞德大聲下令道。
訓練有素的庫爾提拉斯戰船迅速排列成戰線,一排又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伸出,只要一聲令下便會立刻開火。
被包圍的這些船隻立刻陷入了慌亂,很快就有一艘地精蒸汽船開了出來,一個矮胖的身影出現在船頭,雖然勉強能夠看出那是個地精,但從體型上來說他更像是某種有蛙科動物特徵的人型生物。
這個地精拿着一個巨大的擴音器,“別動手”他聲嘶力竭地大叫着,“我是鏽水財團總裁加里維克斯,和你們庫爾提拉斯有着深切的商業關係,我們不是敵人”
坦瑞德回話了,他本身有着領主級戰士的身體素質,強健的肺部與嗓門使他並不需要擴音器就能和對方溝通,“任何進犯庫爾提拉斯領海的行爲都被視爲入侵,你們必須放棄抵抗接受盤查,另外,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的船上爲什麼會有獸人。”
“我們只是誤入沒有任何惡意這些獸人只是我的奴隸”加里維克斯努力解釋,“我們這就離開並且願意做出賠償”
“停船,放棄任何抵抗,然後接受盤查。”坦瑞德冷冷地說道,話語中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加里維克斯還想說什麼,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了一個沉穩的聲音,“讓我來和他們交涉吧。”
地精轉過身,罕見的露出慚愧的表情,“很抱歉大酋長,這是我的過失,我完全沒料到庫爾提拉斯海軍竟然會到這麼偏遠的地方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