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方有喬木 >第44章堅持的男人
    時樾一把拉住了南喬,把她帶進一旁的休息室裏,關上門大聲吼道:“南喬,你爲什麼還不明白你去找你姐,給我恢復了名譽又能怎樣今天該說的,姬鳴他都說了,難道還能挽回嗎好就算證明了我沒有盜竊信息,那麼後面的呢我沒有欺詐鬥毆過嗎我有我藉着安寧的手,把當年害我爸的那幫人全都做掉了我沒有坐過牢嗎我坐過判了十年是安寧把我提出來的這些事情,是簡簡單單一個恢復名譽,就能抹殺的嗎” 南喬緊緊抿着嘴脣,雙拳攥得發白。 時樾忽然平靜下來。 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語氣爲什麼這麼重。 剛纔被姬鳴那樣地誣陷,他是憤怒了。這些年崎嶇的生活固然磨平了他青年人的棱角,然而洗得淨他身爲男人的血氣嗎 他是真憤怒了。 可是南喬有什麼錯。 他爲什麼要將這一腔的怒火撒在她身上。 她是他摯愛的女人,是他想要廕庇一生的愛人。 他伸手,將南喬緊緊壓進了懷裏。 “對不起。”他說。 他單手摟着南喬,將她深深戳進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扳開。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 他拿着南喬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上,“我這裏是乾乾淨淨的。你知道,就夠了。” 南喬的頭緊緊埋在他胸前。 時樾說:“你聽着,南喬。我會把40的股權全部轉讓給你,債權也全部轉讓給你。” 南喬忽然推開他,咬牙道:“你以爲我真的在乎那些投資人嗎愛投不投,不投滾”她氣怒之下,完全失卻了冷靜。 時樾微微笑了笑:“你現在有些任性得過分了啊。” 南喬冷漠道:“我不是任性,我是認真的。” 時樾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不是想瘋嗎沒有足夠的資金,你怎麼瘋” 南喬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錢。” 時樾微笑道:“以後還有什麼你的、我的嗎” 南喬一怔,忽然意識到時樾是在說婚後財產共有,臉色頓時晴霽了起來。她伸出修長的五指,緩緩去握住了時樾的手,擡起頭來看向他。 時樾懂得她期許的眼神,低低笑了起來。手向後一拉,便把她拽進了懷裏,偏頭在她臉頰上吻了一吻。南喬淡淡地笑了起來,反手抱住了他。 時樾貼着她的長髮,目光冷銳,臉上卻不再有一絲的笑意。 那些投資人再回來和溫笛討論即刻飛行融資的事情。他們心中已經想好了各種推托之詞,然而等待着他們的,卻是一紙股權和債券轉讓協議書。 時樾完全退出了即刻飛行的舞臺。 投資人看得目瞪口呆。 溫笛說:“那天姬鳴說得是真是假,諸位自行斟酌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哪裏需要辯解如果我們原來的投資人真像姬鳴說的那樣不堪,爲什麼甘願放棄原本屬於他的40股權” 衆投資人徹底沒了語言。 溫笛看着他們道:“我們即刻飛行的創始人想對各位說一句話,時間會證明一切。諸位投也好,不投也好,即刻飛行,最終會去上市。”時樾股權和債權轉讓的手續,是在郄浩的陪同下完成了。末了,郄浩拉着他一起去喝酒。 他們開車開了很遠,從朝陽一直開到中關村,開得天色都暗下來。他們在海淀路找了個家烤雞翅的串吧。 郄浩林林總總點了一堆兒的啤酒、烤串和烤翅,還特別要了三串奪命辣。 時樾說:“喫那麼辣做什麼回去你老婆不嫌棄你啊” 郄浩乜他一眼,說:“回味一下年輕時候的生猛。” 時樾淡笑着搖了搖頭。 年輕時候突然覺得太遙遠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這條長路,還記得那時候,他在這條路上賣盜版光盤、滿牆地刷小廣告,見人就神經兮兮地湊過去問:“盤要不要”別人一看到他身邊那條德牧,就嚇得跑遠了。 現在再也沒有人在這裏賣光盤了。而這條街上原來琳琅滿目的烤串店、烤魚店、推着小車的流動燒烤攤,也都剩得寥寥無幾。 郄浩拉着老闆說:“老付還認得我們不” 頭髮已經花白的烤翅店主看了他們半天,搖搖頭說:“唉,老了,真認不出來了。” 郄浩“哈哈哈”地笑,“看來是我們也老了。” 烤翅店主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擦着,“是老主顧就打七折敞開喫反正我的店過兩天也要關嘍” 郄浩奇道:“爲啥” 店主嘆着氣說:“市容整頓啊。我們這店烏煙瘴氣的。你們再遲來兩天,就喫不上嘍” 原來物是人非,一切都變得這麼快。 郄浩啃着雞翅,讚歎道:“好久沒喫過了,真香” 時樾笑了起來,喝了一大杯啤酒。 郄浩喝得有點上頭之後,就又開始緬懷往事。或許是這個地點,讓人格外地想要緬懷。 他還是有些惋惜:“一千五百萬的投資,換十幾個億啊,時哥你真他媽的太有眼光。” 時樾笑着喫烤串,沒說話。 “就這麼說不要就不要了,時哥,你真要和南小姐結婚” 時樾低着頭,又斟一滿杯啤酒,淡黃色的酒液上白花花的泡沫溢了出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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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唉”時樾還是嘆息,“想當年,那個小湯山溫泉別墅,你拿下來,花了多大勁兒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他語無倫次地重複說着,又笑了起來,“想想咱們哥幾個一路風風雨雨走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好在現在也算是熬出頭了來,時哥,乾一杯” 時樾舉着玻璃杯子,和他重重一碰,發出“砰”的一聲。 他仰頭將一滿杯啤酒飲盡,問道:“現在清醒夢境怎樣” 郄浩微醺着揮了揮手,“別提了泰哥和劉青山那邊這兩夥人,最近動作特別大。據說是上頭快要嚴打了,他們趁着起風之前,再大撈兩筆。” 時樾一雙鋒銳的眉皺了起來。“這樣不行。” 郄浩嘆了口氣,攤着手無奈道:“這兩夥子人本事還不小。咱們之前不是想辦法偷偷舉報過他們幾回嗎局子捉到了,又能怎樣抓不到證據泰哥隨便提一個小弟出來頂罪,出來又跟沒事人似的,還來砸我們的場子就咱們偶爾搜出來的那點東西,根本拿泰哥沒辦法啊” 時樾淡淡道:“我回頭去和他們談談。” “啊別時哥”郄浩打了個酒嗝,擺着手急急忙忙說,“你現在就在風口浪尖上,可千萬別趟這趟渾水。咱們能忍則忍,等上頭一出手,咱們也算是清淨了。” 時樾一口一口地、緩慢而持續地將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道:“那你們小心點。” 郄浩說:“知道了時哥,我多安排幾個人手盯着。”安寧在等着時樾。 她坐在鬆軟地大椅子上,盯着對面牆上參差錯落掛着的油畫。都是大手之作,充滿了濃厚而優雅的貴族氣息。 然而她眼前卻浮現出中關村那條又髒又亂的街道。 她是爲了談生意過去的。如果不是那裏頭蹲着一個性情古怪的大佬,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踏上那樣的道路。 她那時候很熱衷於一條貴賓犬,從不離手。那天她上樓談事,貴賓犬就讓一個副手抱着,在樓下等。 出來的時候,就聽見她平時乖乖的貴賓在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 那麼個小不點,叫起來可真是有着和它體型毫不相稱的力量。副手抱着小狗,很是尷尬。 她循着貴賓的目光看過去,幾米之外,一個蘭州牛肉麪攤的外頭,趴着一條巨大的德牧。 面對着貴賓的狂吠,那條德牧很是淡定,仍然吐着舌頭自顧自地趴着。偶爾擡起頭來看貴賓一眼,那雙烏黑的大眼珠子看着竟是溫順又堅定,充滿了紀律感。 安寧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條軍犬,受過嚴格訓練的軍犬。看着齒齡也不算很大,不知道怎麼就退役了還是因爲無法捨棄離開軍隊的主人,偷偷溜了出來 她把貴賓抱過來,這時正看到一個年輕男人從麪攤裏匆匆走出來,穿着電子城的帶logo的員工衫,舊舊的長褲,和中關村這一帶的打工者一樣,要多土氣有多土氣。他嘴邊還有些許的油膩,拿了張餐巾紙,隨便抹了一下。 那一雙眼卻是鋒利的。 他一出來,那條德牧就像彈簧一樣跳起來,撲了過去。 他摸着德牧的頭,疑惑地看了抱着貴賓的安寧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她笑了起來。這年輕人,正是她想要找的。 時樾已經進了門,帶着一身的闖入者的氣息,在她面前坐下,一雙眼又暗又黑,冷得要命。 安寧微微地笑着,打量着他:純黑而有品質的西服和白襯衣,修拔的體型,乾淨又冷厲的一張臉,舉手投足,都有了上流社會的味道。 這就是時樾啊,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她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親手調~教出來的男人。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多讓人討厭的一種事情啊。她是個女人,但她不想做一個可悲的女人。 “都是你做的。” “是啊。”安寧微笑着回答。“我的手段,你欣賞嗎” “夠了安寧” “還不夠。”安寧輕飄飄地說着。她起身,走到時樾身後,抱住了他的脖子。 時樾掙了一下,被她卡着頭,扳正了面對着對面的鏡子。 “時樾啊,我能成就你,也能毀滅你。你是我的人,知道嗎” 時樾冷冷道:“你替我還債,幫我免了十年的牢獄之災,我對你千恩萬謝。這十年時間,我都賠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安寧不理他,自顧自地說道:“時樾,你看看你自己。你能那樣地對一個女人好,這個女人爲什麼不能是我呢” “不可能是你” 他是如此的毫不妥協,安寧猙獰的面貌終於露了出來,“時樾她能有我懂你麼他知道你最想要什麼麼” “我想要什麼”他冷漠問道。 安寧轉身到他面前,正對着他冷銳地雙眼,道:“軍人情結哈,你想要榮譽,想要尊嚴,想要一身清白。你當初找上她,不就是爲了這個嗎” “你想錯了。”他冷冷答道。 安寧精緻修剪的眉梢一轉,冷傲地站起身來,道:“我再問你一遍,榮譽,還是她” “她。” 安寧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咬牙切齒地對時樾說: “那你等着吧,遊戲,還沒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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