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司茶皇后 >第786章 路祭
    半個月後,陳留侯入葬。

    葬禮風光之極,京城裏的朝廷命官,但凡能去的都去了。

    陳留侯府距離朱雀街不遠,哭聲和鑼鼓聲不可避免地傳入到鍾唯唯的宅院裏。

    彼時她正在院子裏曬太陽,看錢姑姑她們擺弄她的嫁衣。

    聽見哭聲,小棠等人臉上微有些不自在,便找個藉口讓她回房:“這會兒熱了,回房裏去歇着罷。”

    鍾唯唯指指頭頂上的葡萄藤蔓:“有什麼熱的,我涼快着呢。”

    她讓胭脂去前頭:“問一下大爺,我讓他設路祭,有否去了”

    胭脂很快回來稟告:“去了的,很早就去了,路祭也很豐厚,人也帶得足夠多,不會出亂子的。”

    鍾唯唯點頭,閉目沉思。

    再有一個半月,便是她和重華的好日子。這兩個月裏,足夠發生很多事了,就連今天的路祭,恐怕也不會太平。

    胡家的送葬隊伍聲勢浩大,從街頭一直延續到街尾還沒走完。

    沿途一直都有人設路祭,胡家的男丁們不停地磕頭還禮,導致送葬隊伍前行的速度非常緩慢。

    多事之秋,秋袤不想惹起過多的注目和麻煩,便挑了個不前不後、不起眼的位置,準備盡到禮數就離開。

    然而卻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的,只因他不但是代表秋氏來設祭,更多是代表了鍾唯唯。

    祭品剛陳設好一會兒,呂星廬便走過來了,先是深施一禮,再和氣地道:“賢弟爲何在此”

    秋袤覺着他明知故問,就略指了一下祭品,笑道:“來送陳留侯一程。”

    呂星廬就去拉他:“這不是你的位子,你應該在前頭走,爲兄帶你去。”

    秋袤耐着性子道:“多謝呂大人好意,這個地方沒錯。”

    呂星廬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這不合規矩。你是代表大司茶而來,她是二品大員,怎麼能在這裏呢規矩不能亂,否則,讓二品以下的那些官員怎麼辦不信你瞧,多少人在那兒爲難着”

    秋袤一看,果然有很多官員帶着祭品,一臉爲難,還有許多人不停地往這裏張望。

    他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否真如呂星廬所言,忌憚着鍾唯唯,從而不敢到前頭去設路祭,但看這場景,自己已經被注意到,再堅持不去前面也沒什麼意思。

    便聽了呂星廬的勸,示意之一等人將祭品祭桌搬到了前面。

    呂太師身份最高,呂星廬早已經應付好了胡家的孝子賢孫,因此也不去哪裏,就陪秋袤站着,態度溫和地跟他閒話家常。

    秋袤想起呂娉婷,心裏怪怪的,有心不理呂星廬,卻又不好丟鍾唯唯的臉,自是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呂星廬瞧着似是對他非常滿意,談到高興處,招手叫下人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過了沒多會兒,一個清秀的少年郎走過來,羞羞答答地給秋袤行禮問好:“見過秋兄。”

    秋袤原本以爲是呂氏的年輕子弟,還了禮正準備寒暄兩句,就驚呆了,這不是呂娉婷又是誰

    當即臉就紅透了,呂家到底想幹嘛這呂娉婷更像是特意來這會兒等着他的一般。

    呂星廬把他的神色都看在眼裏,不疾不徐地解釋:“娉婷小時候曾經得過陳留侯指點,有半師之誼,理應來送。因爲穿着女裝出門多有不便,便着了男裝。”

    弟子送別老師,這是人之常情,秋袤收了心思,沉默地再還了呂娉婷一禮,便不再說話。

    呂娉婷安靜地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身上的牡丹幽香卻是源源不斷地往他鼻腔裏鑽。

    秋袤十分不自在,往前行了兩步避開,呂娉婷有些委屈,卻也沒說什麼,低下頭去,乖巧靜立。

    忽聽有人道:“咦,那不是東嶺人麼”

    再一看,一羣人帶着豐厚的祭品,硬擠過來,硬生生擠在了秋家的祭桌旁,爲首的正是李尚。

    秋袤皺起眉頭,雖然鍾唯唯有過交待,說今天的路祭不會平靜,但這一個兩個的都往他身邊擠,到底是想怎麼樣

    秋袤轉過身去,假裝沒有看到李尚。

    李尚卻不肯放過他,笑眯眯地上來和他打招呼:“咦,這不是秋兄弟麼你這是大好了呀”

    秋袤並不理他,和之一說道:“有蒼蠅嗡嗡,特別討厭,把它轟走。”

    之一和之二上前將李尚隔開:“請郡王爺回到自己的祭桌前吧,不然鬧起來不好看。”

    李尚長身玉立,笑容和煦:“我其實是來向秋兄弟賠禮的。從前多有得罪,幸虧你已痊癒,不然真成了傻子,本王就要羞愧而死了。”

    他的聲音不小,好多人都聽見了,就連呂娉婷也忍不住看向秋袤,都在思考這個“傻子”是什麼意思。

    秋袤有些惱怒,情不自禁就想和李尚懟上,眼角餘光瞅到呂娉婷,突然就改了主意,東嶺人是來搗亂,不希望他和呂氏聯姻的吧那就如他們的意好了。

    便道:“其實我便是到了此刻也尚未完全恢復,經常忘事兒。這都是拜你所賜。你要賠禮,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拿出誠意來”

    李尚有些意外,卻也沒多說什麼,上前行禮。

    秋袤坦然受了:“還不夠你必須給我爹孃的在天之靈再磕三個響頭,那纔算得。”

    李尚的隨從立刻道:“這也太過分了吧”

    秋袤怒道:“哪裏來的惡犬,主人還沒發話,他便吠上了,真是沒規矩”

    呂星廬上前勸架:“今天日子特殊,咱們還是不要擾了主人家,待得路祭完畢,另尋一個幽靜無人的去處細談此事如何”

    秋袤心知自己身份敏感,若是影響了陳留侯出殯,人家少不得還要把賬算到鍾唯唯身上去,就坡下驢:“我聽呂兄的。”

    呂星廬很滿意,看向李尚:“還請郡王爺給鄙人一個面子。”

    李尚與他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領神會,笑道:“既然呂兄開了口,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

    兩派人馬相安無事,眼瞅着胡家的孝子賢孫過來了,秋袤要上前祭奠,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一陣幽香傳來,呂娉婷小聲道:“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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