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司茶皇后 >第1019章 借宿
    姚靜寧厭恨不已,實在沒辦法做到什麼厚道寬仁,擡腳把陪嫁嬤嬤踹翻在地,不管孃家亂成一團糟,大步飛奔而出。

    她不耐煩坐車,索性將頭上的釵環一把捋下塞入懷中,命令侍衛:“你下來”

    侍衛莫名其妙,卻還是聽話地下了馬。

    姚靜寧把繁複的綢裙撈起來,打一個結,搶過繮繩和馬鞭,利落地翻身上馬,狠狠一鞭抽下,揚長而去。

    身後驚呼一片:“快派人跟上”

    姚夫人更是哭得就像天塌了似的,就好像她立刻就要去尋死一樣。

    她還這麼年輕,怎麼捨得去死一羣蠢貨

    姚靜寧勾起脣角,越發不想搭理身後那羣蠢人,揚鞭趕馬,越跑越快。

    她怕驚到路人,也不想被人找到,索性挑着那些偏僻的小巷裏走,不知不覺繞到城門處。

    門洞之外,是深秋的京郊暮野。

    金黃燦爛,廣袤無垠,她眯了眯眼睛,衝了出去。

    天將傍晚,官道上行人稀少,遠處炊煙四起,暮色蒼茫。

    姚靜寧一口氣衝到附近一個小山崗上,擁馬而立,眺望遠方,只覺得心曠神怡。

    這些日子,她過得謹小慎微,猜測秋袤的想法,和下人鬥智鬥勇,討好衆人,就像鵪鶉一樣無趣,實在不是她想過的日子。

    她吐出一口濁氣,作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她絕對不要做用孩子來拴住丈夫,維繫地位的可憐蟲

    什麼呂娉婷也好,張娉婷也好,愛怎麼就怎麼好了,所謂的賢良淑德,那是對着外人,對着族人的,不是對着小妾的,呸

    姚靜寧肆無忌憚地伸了個懶腰,靠在馬上,看着夕陽一點點西沉。

    天立刻就要黑了,她卻是一點不着急回去。

    眼睛往山坡下瞅瞅,看到一戶人家,不如就去那裏借宿好了,至於明天之後的事,真是懶得管了。

    轉過身,準備下山,卻見不遠處立着一人一馬,穿着青色官服的秋袤靜靜地站在那裏,望着她微笑。

    他什麼時候來的居然還笑

    姚靜寧自以爲見了鬼,難道不該是陰沉着臉,雷霆大怒麼

    她躊躇着不想上前:“你怎麼來了”

    “我去接你,在半道上看到你騎着馬跑走,叫你你沒聽見,就跟出來了。”秋袤再自然不過地問她:“你打算去哪裏”

    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姚靜寧也不打算再裝了,她用馬鞭指着山坡下的人家:“那裏。”

    秋袤便理所當然地騎着馬和她一起下去:“我想喫燒熟的稻米。”

    話題轉變太快,姚靜寧沒聽懂:“什麼”

    秋袤道:“從前和阿姐流浪,在人家稻田裏撿稻穗,撿不着多少,也沒辦法去殼,便燒一堆篝火,放在火上燒,燒熟之後搓去穀殼喫稻米,味道很特別。”

    姚靜寧抿嘴微笑:“我可不會做。”

    “我做給你喫。”秋袤騎着馬跑開,過一會兒跑回來,衣兜裏裝着許多稻穗,眼

    睛亮亮的:“找個避風的地方找柴生火。”

    這樣的秋袤,倒是讓人討厭不起來,姚靜寧勾勾脣角,和他一起找地方生火。

    火尚未點燃,一條大狗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哈兒”一聲朝姚靜寧撲過去,同時一個男人掄起棍子往秋袤身上砸:“打死你個盜賊”

    “小心”姚靜寧驚叫一聲,隨手撿起石頭往大狗嘴上招呼,大狗比她想象的更加靈敏,一下子就蹦開了。

    她打算去幫秋袤,卻見秋袤很輕鬆地將男人手中的棍子拽住,與此同時,腳毫無預兆地踢出,把伺機而動的大狗一腳踢飛。

    男人大怒,正要報復,秋袤已然利索地塞一把銅錢過去:“不問自取是失禮了,但因無人看守,留錢恐會丟失,是以未曾留錢。”

    男人收到錢,又見他們衣着相貌非同尋常,便收了棍子,低聲罵了一句:“狡辯”帶着狗離開了。

    姚靜寧的心跳得“咚咚”響,秋袤剛纔說得好聽,動作也夠快,可真的就是偷呢。

    秋袤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興致勃勃地生火烤稻穗,招呼她過來喫:“嚐嚐。”

    姚靜寧塞了一嘴,“噗”地吐出來,滿嘴煙火味,粗糙刺嘴,實在算不得好喫。

    她訕訕地說:“不是故意浪費。”

    秋袤微笑:“我知道。”

    他席地而坐,火光把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其實我剛纔的行爲就是偷,你一直忍着才能不責怪我吧”

    姚靜寧摸摸後腦勺:“偶爾玩一下也不錯的。”

    秋袤笑着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柴:“我只是希望你開心一點而已,可惜,我自小病弱,沒怎麼玩過遊戲,也沒什麼情趣,感興趣的你未必喜歡,不過我會盡力。還有,我沒有你以爲的那麼弱。”

    姚靜寧摸摸鼻子,他倒是把她的心思都猜了個透。

    天黑透下來,空中羣星閃耀,姚靜寧有些冷,撫了撫手臂,秋袤起身道:“走吧。去找地方借宿。”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往前走,敲開一戶看起來還不錯的人家,開門就聽見狗叫,之前用棍子襲擊他們的男人站在門口,沒有好臉色:“幹啥”

    姚靜寧突然有些想笑,這世界真小。

    秋袤一本正經:“借宿。”

    男人不肯:“別以爲你穿着官服就是官了,你這種小官兒,京城裏到處都是看你們的樣子就是私奔的姦夫yin婦滾不然我報官了”

    大狗在一旁“汪汪”地亂叫,聲音裏透着得意。

    姚靜寧拉秋袤的袖子:“算了,我們去其他家。”

    秋袤搖頭:“你照看着馬,待我和他談談。”

    他擠進門去,把門關上,過了一會兒,屋子裏一陣“乒乓”亂響,門打開,他笑得和氣:“談好了,進來。”

    男主人嘴角腫着,恨恨不已:“我要告你們,強盜姦夫yin婦“

    秋袤笑眯眯往桌子上拍一錠銀子。

    世界安靜了,狗也安靜了。

    男人摸索着去拿銀子,咬一口,頭也不回地說:“你們看上什麼都行,包括我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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