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兩眼往韓澈身後瞄,沒看到樂樂那抹小身影,目光瞬間黯淡下去,韓澈看得心驚,不知該怎麼解釋和安慰她。
“真真”
真真聽到他的呼喚,仰起頭,微翹的嘴脣失了血色,也有些乾燥,卻突然猛的咧開了,朝着韓澈扯出個大大的笑容。
“你別逗我了,你找到樂樂了,對不對”
韓澈不敢看她,她眼光裏的希冀和信任他無法直視。
“你說話啊”
面對韓澈的沉默,真真突然高聲叫了起來,刺耳的劃痛了韓澈的鼓膜,健碩的身子被她搖晃着,竟然有要墜到的趨勢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嗎在a市還有你辦不到的事嗎韓澈,別讓我小瞧你,你的能耐,我是見識過的,別在這種時候裝什麼孬種,那是你兒子
江凌菲那個是個女兒,我給你生的是兒子”
真真這話裏透着某些韓澈聽不懂的信息,韓澈猛的看向真真,伸手箍住她的肩膀,一臉的震驚:“你說什麼江凌菲她的女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面對韓澈的疑問,真真根本無暇去回答,她心裏只記掛着兒子,至於開口說了什麼話,她自己都沒有在意。
甩開韓澈的手,真真的情緒愈發激動。
“你還我兒子,你的女人很多,有的是女人要給你生孩子,樂樂這血脈不乾不淨,我知道你看不上,可是那是我用命換來的孩子,你還我兒子”
揪緊韓澈的衣領,真真聲聲嘶吼着,身子緊貼着他的,幾乎是完全靠在他身上才能支撐着不倒下地。
韓澈看着心疼,伸手去抱住她。真真異常的溫順,並不曾反抗。
“乖,別胡思亂想,兒子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他有事”
一句話突然讓真真發起狂來,從他懷裏掙脫,手腳並用的對着韓澈又是踢又是打。
“你爲什麼在這裏你快去找啊待在這裏能找到樂樂嗎你待在這裏就是不想找樂樂是不是”
真真漸漸有些口不擇言,傷人傷己,她心中的擔憂和悲憤沒法宣泄,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她一切痛苦的源泉,從十七歲認識他以來,她的人生就變得面目全非,直到現在,她都沒能像個普通人一樣,過最平凡的生活
拳頭打在他臉上、胸膛上,腳踢在他身上,除了受到堅硬的回報,還剩下什麼
可她知道,他不會還手,也不會阻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對她就只剩下疼惜和寵愛就是這份疼惜和寵愛更加讓她痛不欲生
再怎麼寵愛,她還是不能擁有
打得累了,哭着有些喘不過氣來,身子被韓澈擁進懷裏。他的下頜抵住她的頭頂,耳邊是他沉穩的聲音。
“打疼了沒有我看看。”
一句話,淚流成行。
醫生給真真重新注射了鎮靜劑,真真含着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着的她,不知道夢中看到了什麼,還在一陣一陣抽泣着。
安頓好真真,韓澈擡眼看向一旁沉默許久的賀明宸,指了指門外,兩人一同去了書房。
書房門還沒關上,賀明宸突然揚起手給了韓澈一拳頭,韓澈始料未及,卻也在他揚手時體察到了他的意圖。
要說以賀明宸的身手想要偷襲韓澈,就是在韓澈睡着時都是件難事。
可這一次,賀明宸那一拳,結結實實、不偏不倚的擊在韓澈左臉頰上,成熟男人的力道,和韓澈這樣的練家子比可能不怎麼樣。
但就尋常男子來說,他這一拳力道十足,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側過了臉去,嘴角滲出一兩點鮮血,裝點着他那張本就俊朗的臉龐多了幾分妖冶的氣息。
“噗”韓澈別過臉,衝着被打破的嘴角吹了口氣:“你小子”
話音未落,韓澈揚起拳頭,一記左勾拳只用了七分力還給了賀明宸。賀明宸身子單薄,加上腳上有舊傷,被這麼一打,腳下步子趔趄,往後退了幾步,沒站穩,跌落在地上。
他的臉頰迅速腫起,模樣比韓澈要狼狽的多。
跌落在地的賀明宸,髮絲凌亂的遮住了眉眼,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腿上的舊傷也在隱隱作痛。
“呵你知道了”
兩人心領神會,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以他們倆如今只剩下仇恨的關係,客套也一併可以省略了。
韓澈活動着腕關節,扯着嘴角徑自走到沙發上坐下。
“是。”
“怎麼知道的,她告訴你的”
偌大的書房裏,一片沉寂。彷彿一個笑話,還是一個頂級的冷笑話。韓澈覺得,自己就是這個冷笑話的主角。
真真恢復記憶的事,一早就告訴賀明宸了還真是厚此薄彼
身子往前傾,剛好對上賀明宸的視線。韓澈的目光如鷹般銳利,掃射向賀明宸時,雷達般迅猛。
兩手在身前交疊:“你知道嗎這世上,最愛聶真真的,不是你賀明宸,也不是梁駿馳是誰”
韓澈停頓了片刻,突然提高了音量,眼光裏是從未有過的篤定和驕傲。
“是我,是我韓澈”
賀明宸不置可否的發出一聲冷笑,卻聽韓澈繼續說到:“你們有誰,有我這樣的勇氣,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想要愛
賀明宸,老子不是看不起你不是,老子t是看不起你,如果今天,真真的叔叔換成是你,你小子早就嚇尿了”
韓澈的話,賀明宸從來未想過,聽他這麼一說,突然收了冷笑,安靜下來。是的,韓澈沒說錯,他恐怕沒有這樣的膽量,明知道是自己的侄女,還敢義無反顧的去愛
賀明宸突然擡起頭,驚疑的望向韓澈:“你是什麼意思你還會繼續糾纏她韓澈,你別逼她了,她有她的打算”
韓澈擺擺手,打斷賀明宸的話。
“所以我說,只有有資格說,這世上,最愛她的是我”
說完這句話,韓澈便不再言語了,有些話,他連真真都沒說過,爲什麼要說給這個頭號情敵聽
一指書房門,韓澈有些疲憊:“你走吧,現在樂樂不見了,她恐怕一時沒有心情見你。”
賀明宸走了,書房門被“吱嘎”一聲帶上,方纔進來時韓澈並沒有開燈,現在他被獨自關在一室黑暗中,也懶得去開燈。
實在太疲憊了,身心俱疲,然而樂樂還沒有消息,他還不能放鬆。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如警鈴般讓韓澈立即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不過兩秒,就被他接起。電話那頭是小四。
聽着小四的回報,韓澈的眉峯越擰越緊,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
“消息可靠”
“可靠。”
“小四,你現在去給我查一件事,看看梁駿馳在不在a市,要快,不要讓梁家的人知道。記住,要小心。務必要快”
掛上電話的韓澈,眉間陰雲密佈。
這書房裏實在是太黑了,但就是這濃重的黑,反而成了一種極好的反襯。庭院裏的路燈的光照射進來,那光本是淡淡的一兩點,卻顯得亮堂堂的。
韓澈眯着眼,能清楚的看清庭院裏的景緻,蒼翠的樹叢中,枝頭上那一兩點淡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生姿
看來,有些事,終於要浮出水面,再殘酷的事,只要是事實,終有一天,不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