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河清從人羣中站起來。
燕兒娘納悶,問他:“人家可都想當的很,你爲啥不當。”
她也偷笑,暗中點了點頭,河清這娃兒果然與衆不同,燕兒當初沒看錯他。
妮兒能嫁給他,真是這丫頭的福分。
“俺不當,俺要進城學習,然後回來,把咱村搞得漂漂亮亮的,跟城裏一樣,俺要讓俺們的子孫後代跟城裏那些孩子一樣,有學問,有知識。”
程河清擡起頭,望着天空,憧憬着。
在看到老王的筆記本之後,他以前萌生的進城的想法又重新冒出來了,而且更重。
城裏有許多稀罕玩意,他們村的人連聽都沒聽過,見都沒見過。
他不圖那些東西,去城裏也不是爲了享受,他就想讓四周這些農村人跟城裏人一樣,啥都懂,啥都知道。
那天跟在老王身後,程河清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問老王手裏那是啥的時候,老王后面那幾個年輕人可沒少給他看不起的眼神。
無知就會落後,落後就會被人瞧不起。
程河清算是深切的體會了一把。
同時這也讓程河清更加堅定了要去城裏的決心。
他想讓這些人,還有他跟妮兒以後的孩子。
下務村,甚至整個喇嘛溝的孩子,長大以後,得讓他們跟城裏人一樣,啥都知道。
以後都不會被人瞧不起。
“啥你要進城那妮兒咋辦俺不同意”
河清娘站起來,氣的把正在縫補的衣服放到一邊,程河清這句話說的比謝菊花的話還要讓她生氣。
謝菊花說的,她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自家男人自家知道,一個炕上躺了幾十年,沒人比自己還要了解他。
程河清這事兒不同。
程河清走了,她咋抱孫子,她堅決不同意。
孩子有沒有學問的她管不着,關鍵還是得先抱上。
“俺也不同意。”
程黑站起來,他也不同意,他的想法跟河清娘一樣,先得抱上孫子。
再說,城裏有啥好的,他以前就聽說了,到處是污染,空氣不新鮮,河水都是黑的,還不如自家這地兒。
“俺已經想好了,不管你們咋說,俺都得去。”
程河清眼神堅定,這次他非去不可。
“嘿,你..你個小兔崽子。”
程黑氣的語無倫次,拿起煙槍就要往程河清頭上敲下去,被程河清一個側身就躲過去了。
“天吶,這可要了俺的老命了,以後可咋活啊。”
河清娘見程河清固執,來硬的是沒用了,就算打斷他的腿,恐怕接上去了他還是得走,只好使出看家本領,直接就在地上給賴上了。
這招好使,壓了程黑好幾十年了。
“這回不管你們說啥,俺都得去。”
程河清說完就走了,只留下程黑在原地氣的跳腳,河清娘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知道咋辦纔好。
程河清回到家,打開櫃子。
櫃子裏面有塊手帕,弄的整整齊齊的,裏面包着什麼東西。
打開,是一疊錢,足有好幾萬塊。
在他走之前,他得幹一件事兒,在村裏蓋個學校。
一到冬天,到處都結滿了冰,過橋的時候不小心就會掉河裏,村裏五嬸家孫子都掉了兩回了。
山上落葉成堆,弄不好還有啥煙泡兒,一腳下去突然出現個窟窿,整個人活埋在落葉堆裏。
大人都愁,怕出事兒,寧願孩子沒學問也不讓他們上學。
這樣下去,子孫後代怎麼能好。
程河清決定,給村裏蓋一個小學。
這些幾萬塊錢都是自己這些年行醫、挖藥攢的,沒向程黑要一分錢。
程河清拿出錢數了下,有兩萬多,差一點就三萬了,錢很多,普通人家,好幾年也花不了這麼多錢。
可離蓋學校還有一段兒,不夠。
程河清又不想讓程黑花錢,他知道他有錢,可該學校是自己的理想,他不能問老頭拿。
自家老頭年齡都一大把了,賺錢也不容易,趴在峭壁上採藥,看的自己都膽戰心驚,就怕一個沒留神或者腿抽筋給掉下去了。
程河清不願花程黑的錢。
想了想,程河清背上揹簍,拿了把鐮刀跟一根繩子就出發了,準備到山裏去採藥。
山裏藥材不少,能賣不少錢,要是能挖到老山參,那就更值錢了,一根就能湊夠蓋學校的錢。
他準備去碰碰運氣,他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湊夠錢蓋好學校。
9月份就要開學了,孩子們得有地兒學習,要不到了冬天,又得趟着冰上學了。
蓋好學校,他才能放心的進城。
程河清一走,廣場的會也散了,妮兒送燕兒娘回了家,就回來了。
剛進院就見程河清揹着揹簍,她知道,自家男人要上山採藥去了。
妮兒叮囑他:“小心點。”
程河清點點頭:“放心吧,你還不瞭解俺,又不是第一次了。”
程河清跟妮兒說過蓋學校的夢想跟去城裏的夢想,妮兒知道,程河清這是在爲蓋學校湊錢。
等學校一蓋好,他就要進城去了。
不知道爲啥,看見程河清去採藥,妮兒心裏竟然萌生出一種小夫妻就要久別的感覺,偎在程河清懷裏怎麼也不肯離開。
“放心吧,俺就算去了城裏,心裏也只有你一人。”
程河清輕輕的推開妮兒,摸着她的小臉。
有了男人的滋潤,再加上年齡還小,妮兒的小臉越發紅撲撲水靈靈的,比以前還要好看。
“嗯。”
妮兒點點頭,她相信程河清,從他嘴裏說出來的都是真的。
這男人一口吐沫一個釘。
從陳飛燕的事情上就能看出,程河清是個癡漢子,說過的話就會算數,絕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她慢慢的鬆開程河清,不捨的望着他。
程河清在妮兒的臉上親了一口,又叫了一聲大黃。
大黃聽到主人的叫聲興沖沖的趕來,搖着尾巴在程河清身邊蹭來蹭去。
程河清低下頭,摸着大黃的脖子:“老夥計,這回咱要往裏走,裏面可是啥東西都有,可得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