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御琛臉色陰沉:“誰告訴你,我們希望你死了。”    安然懶得跟他廢話:“我已經沒事兒了,喬總先回去忙吧。”    “我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在這裏陪你。”    安然嘆口氣。    “怎麼,我在這裏陪你,你就這樣不情願?”    安然沒有做聲。    喬御琛冷臉:“今天你跟喬御仁一起單獨喫飯,聊了些什麼?”    安然愣了一下看向他:“喬總還真是什麼都知道,你派人監視我了?”    喬御琛挑眉:“我沒有那份閒情逸致,不過這公司門口還是我的地盤,你的一舉一動不難掌握,說吧,聊了些什麼。”    安然淡然一笑,坐起身,側頭看向窗外,表情凝重了幾分。    “聊結束。”    “他答應了?”    安然沒有做聲。    “看來,他中毒很深,你是如何把他迷惑成這樣的?”    “喬總你沒有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愛過一個人嗎?”    她說着看向他:“那種懵懂的初戀的感覺,應該是每個人都很難忘懷的吧?”    “這麼說來,你也很難忘記他。”    “我爲什麼要忘記他?”她反問他:“那是我青春的一段記憶,友情也好,愛情也好,過去發生的一切,那些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人,我都會記住,爲什麼要忘記?”    “你結婚了。”    “結婚代表的是未來,不代表就一定要忘記過去,”她鼻翼間沉沉的呼出一口氣:“我是個記性很好的人,愛恨情仇,我統統不會選擇遺忘,那是在自欺欺人。”    “這麼說,你還是承認自己愛他。”    “愛?可能……愛過的吧,”她屈膝,雙臂圈抱住自己。    “曾經,我們的心都很脆弱,大家一起抱懷取暖,彼此打氣,互相安慰,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容易叛逆的青春年華,他教會了我成長。”    喬御琛聽到她這樣說,心裏一陣煩躁。    他從沒有想過,喬御仁對安然竟然是這樣的存在。    “你不恨他?當年,他可是放棄了你。”    “若要按照當年的事情來算計恩怨情仇,我最恨的人,該是你。”    她說着,側頭,臉枕在膝蓋上看向他,笑了。    “如果說,他教會了我成長,那麼,你就教會了我什麼叫屈辱。”    喬御琛心底最深的角落裏,猝不及防的被她捅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跟安家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不知道,不是傷害一個人的理由。”    “你恨我,是因爲我曾經把你送進了監獄?”    喬總說着聳肩:“喬總,我們似乎聊的有些遠了,過去的事情,就聊到現在爲止吧,不要再提了。”    她鬆開環抱着自己的雙臂:“我這樣,算不算是工傷?”    喬御琛看着她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表情,有些無奈。    這個女人的心上了鎖,只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打開了吧。    “算嗎?”    喬御琛點頭:“算。”    安然笑:“那我可就放心的休息了。”    “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情過去了,”她再次將視線落到了窗外。    “以後,有什麼話,你能不能提前說清楚。”    “如果你肯相信我,根本就沒有什麼需要說清楚的,可若你不信我,我說什麼都是多餘。”    “你太自以爲是了。”    安然沒有迴應他。    這是自以爲是?在她看來,這是自卑到了塵埃。    “對了,安家後院那棟小房子,拆掉了。”    安然了臉色緊了幾分,口氣卻很是平靜:“是嗎。”    “今天應該已經拆完了。”    “拆吧,拆了好。”她說着,口氣哀傷了幾分。    “你沒有什麼特別想取出來的東西嗎?”    安然搖頭。    他從他每天都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份泛黃的練習冊,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個。”    安然看了一眼,是她高三的語文練習冊。    她接過翻看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你怎麼弄出來的?”    “正好過去的時候看到,就隨手撿了回來。”    她將頭髮往耳後捋了捋,自然的坐在那裏翻看了起來。    她的嘴角不時微微上揚起好看的弧度。    喬御琛看着這樣的她,有那麼一瞬的失神。    看着這樣的她,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歲月靜好。    安然看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最後她合上練習冊,淡然的看向他:“喬總,你有沒有特別執着過一件事?”    喬御琛挑眉響了片刻:“目前爲止還沒有。”    她舉了舉手中的練習冊:“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執着的事情,大概就是爲了考入一所好大學,而拼命讀了十幾年的書。當然啦,我也是後來才發現,原來,不管你多麼的執着,付出多少努力,都不如有錢有權來的重要。”    喬御琛知道,她現在是意有所指。    不過他倒是並沒有生氣。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跟她的這種相處模式。    偶爾被嗆幾句,她竟也不生氣。    她若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超過三句,他反倒會不習慣。    “你曾經夢想的大學是哪裏?”    “已經不重要了,”她說着,將練習冊放到了枕頭旁,人平靜的躺下。    “既然是工傷,那我可要趁機補眠了。”    “晚上有的是時間睡。”    “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睡不好。”    喬御琛凝眉:“你是說我擾了你的睡眠?”    她笑,沒有做聲,閉上眼睛:“晚飯你請客。”    喬御琛搖頭勾了勾脣角。    他跟這個女人的相處模式,多奇怪。    安然住了兩天院,打了兩天點滴就出院了。    第三天,她不聽喬御琛的話,照常去公司上班。    工作了一上午才發現,霍妍的座位被撤掉了。    她是有多後知後覺。    中午,她跟郝正一起喫飯,她納悶問道:“師傅,霍妍的座位怎麼不見了。”    “她被開除了。”    “啊?”她冷了一下,“怎麼會開除的,她又做錯了什麼?”    郝正看了她一眼,眼神閃躲了一下道:“那天,被倉庫那邊給告了,那天你住院了,不知道,倉庫的幾個工人,擡那些貨,整整忙到凌晨,她根本就沒把倉庫借人的這事兒上報,所以被開除了。”    就因爲這個就能被開除?    她凝眉。    那她那天,表格出了差錯,不是也照樣沒有被開除嗎?    “她就是活該,工作態度有問題,別管她的事兒了,快喫吧。”    安然點頭,大口的喫起了麪條。    下午,譚正楠拎着文件夾進了喬御琛的辦公室。    “boss,去捷克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這是護照,機票還有行程表。”    喬御琛點頭:“放那兒吧。”    “還有,boss,這個是我通過人調查到的這些年安然在監獄裏的情況,你猜的沒錯,她在監獄裏,的確是被虐待過。”    喬御琛眉頭緊鎖。    “說說具體情況吧。”    “我打聽的,是比安然提前出獄幾個月的一個勞改犯,她說安然入獄後,經常深更半夜的就被獄警帶走了。每次她人被帶走前,還好好的,可是被送回來的時候,就被打的像是個死人一樣。    像安然這種老老實實的小姑娘,幾乎每隔一兩個月就會被這麼懲罰一回,所以她在監獄裏很出名。”    喬御琛的拳頭緊握,用力的在桌上錘擊了一下:“獄警爲什麼針對她?”    “那個女人具體的也說不清楚,只說大家都在議論,安然好像是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位高權重的人,獄警是受人之託,替人懲罰她的。”    喬御琛沉沉的嘆息一聲,想到這些日子以來調查到的一些信息,再想到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老舊的傷疤……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她爲什麼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刺蝟。    “boss,這件事兒,還要繼續查嗎?”    喬御琛回神:“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折磨她。”    “是。”    下班後,安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正要下樓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拿着手機拎着包,快速的離開辦公室,在沒人的地方接聽:“喂。”    “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    安然沉默。    “怎麼?”    “沒什麼,我這就下來。”    她將手機掛斷,沉沉的嘆了口氣下樓,上了他的車。    她一上車,司機就開車離開。    安然道:“以後你下班的時候不要等我了,萬一被人看到,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    “你不是說,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他白了她一眼:“後天出發。”    “什麼?”    “我之前不是跟你提過嗎,要帶你去布拉格。”    “手續辦齊了?”    “不然你以爲我要帶你偷渡離開?”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她說完,側頭看着車窗外偷笑,要出國了,莫名有些小興奮呢。    喬御琛的手機響起。    他拿起看了一眼,見是安心,他蹙了蹙眉。    安然側頭看了一眼,隨即將視線淡淡的移開。    喬御琛將手機接起:“喂。”    “御琛,我今天做完檢查了。”    “做什麼檢查?”    “後天你不是要出國嗎,爲了讓你放心,我提前去醫院做過檢查了,醫生說,只要不要太勞累,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出差了,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過了,好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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