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上抽噎着哭泣,腦海裏忽然閃過喬御仁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我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寫了七百四十一封信,都發送到了你的郵箱裏了,直到現在,那些郵件依然是未讀狀態。’    她連忙站起身,推開門,快步的進屋上樓開了電腦。    嘗試了幾次,密碼終於登陸成功。    原來,密碼是喬御仁的生日。    打開收件箱,手指快速的下滑,七百多封信……    她的眼眶瞬間溼潤。    她從第一封開始看。    那是四年前,他到美國的第三天,第一次給她發郵件:然然,我在美國安頓好了,不知道你高考是不是順利,很想你,給你打電話,你手機關機,看到我的郵件,給我回信息好嗎,我在美國等你,我愛你。    第二封:然然,今天,我已經找到了未來要讀書的大學,沒能信守承諾,跟你上同一所大學,真的對不起,不過你要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四年後,我會重新回到你身邊,我愛你。    第三封:然然,爲什麼你的手機一直關機,你真的不想再理我了嗎,我知道我錯了,看到郵件,開機好不好,我愛你。    第四封:然然,對不起,直到今天,知秋把我罵的狗血噴頭,我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我竟然在心裏埋怨你爲什麼不看我的郵件,然然,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哥爲什麼要這樣做,我恨我自己,我好想回去見你,可是我回不去,然然我該怎麼辦,我那麼那麼愛你,那麼愛你。    接下來的每一封,都在訴說着他的愛,和他每一天所經歷過的無助。    她邊看着,邊落淚。    每一封郵件最後的‘我愛你’三個字,都讓她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人生中,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對她說‘我愛你。’    她坐在椅子上,雙臂環抱着自己。    即便已經淚眼模糊,看不清屏幕了,可她卻還是在執着的看着每一封郵件。    喬御琛回來的時候,在院落裏就看到了二樓書房的燈亮着。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一點半了。    他輕聲開門,上樓。    走到書房門口,裏面傳來足以令他心痛的抽泣聲。    他側身,依靠在牆邊,站在門邊沒有動,也沒有開門。    天空翻出魚肚白的時候,安然點開了第七百三十五封郵件。    ‘我回來了,你卻成了我哥的新娘,雖然知道你不是因爲愛才嫁給他的,可是我心裏還是很難過,然然,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然然嗎?我想找回你,帶你離開,若我告訴你這些,你會願意跟我一起走嗎?我依然愛你。’    她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乾了。    下一封郵件,她甚至沒有勇氣打開。    踟躕了足有五分鐘,她才繼續點開一封封的郵件。    “你不願意,你那麼恨我,然然,我該怎麼才能重新回到你心裏,我愛你。”    “我去了公司,你卻選擇對我視而不見,我多希望,你能看到我給你寫的每一封信,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不會放棄的,我知道,我哥的愛,對你來說是怎麼樣的枷鎖,我也知道,你的心需要救贖,我發誓,我一定會解開你的枷鎖,帶你離開這裏的,等着我,我愛你。”    “我若告訴你,我不愛雅音,你會相信我嗎?那是我媽逼迫的結果,雅音是個好女孩兒,我不想傷害她,你知道的,我一向優柔寡斷,可是這阻擋不了我對你的堅定的愛。”    “爲什麼要拒絕我,然然,愛你,我真的好幸福,爲什麼要讓我停止對你的愛?不愛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會停止跳動,你信嗎?我只能愛你。”    “然然,我認命了,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要娶雅音了,可是我真的不確定,你能幸福嗎?你還能努力的去把自己變的幸福嗎?我只希望你幸福,你知道嗎?然然,我只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放棄你自己,好好的去尋找幸福,好嗎?直到這一刻,我忽然間希望,你永遠不要再看到這些郵件,我最愛的女孩兒。”    這是他給她寫的最後一封郵件,時間是一個月前。    她關閉郵箱,坐在原地,茫茫然。    天徹底放晴,門口傳來敲門聲。    安然紋絲不動坐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喬御琛輕輕推開門,看向眼睛紅腫的不成樣子的她。    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目光直直的看向她,表情凝重。    “一會兒,葬禮就要開始了,我們……我們該出發了。”    安然看向他,頭有些暈,眼睛也有些迷離。    喬御琛走到她身邊,伸手抱着她:“別這樣看着我,我也很愧疚,我沒想讓他死,這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安然閉目。    喬御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別折磨自己的身體,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活着,去給御仁送行,你說呢?”    安然沒有做聲,從他懷裏掙了兩下。    他沒有勉強,鬆開她。    她雙手撐着桌子,費力的站起身。    可是因爲一晚上沒有閤眼,加上哭的太費力氣,她整個人實在是很虛弱。    所以她一站起來,身子就往前趴去。    喬御琛抓着她的手腕,一用力扶住了她。    她沒有做聲,由着他帶自己離開了御香海苑,出發去參加喬御仁的葬禮。    葉知秋從昨晚就一直在守着雷雅音。    她現在畢竟是孕婦。    老遠看到安然,見她眼睛腫的只剩下了一條細縫,葉知秋心疼的嘆息一聲。    安然老遠看到雷雅音在那邊,停住了腳步。    她不敢過去,不敢面對雷雅音。    那邊,顧雲清抱着喬御仁,哭的撕心裂肺。    來參加告別儀式的人不少,聽到這哭聲,也都被感染的很悲傷。    就連喬家老爺子,也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    整個過程,安然只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凝望着。    直到喬御仁被帶走,她纔再次哭了起來。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再也看不到這張充滿陽光的面龐了。    葬禮結束,雷雅音被從美國趕過來的她父母帶走。    經過安然面前的時候,雷雅音凝望着她,好半響後才道:“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她說完,撐着他父親的手臂,跟着她們慢慢離開。    安然垂眸,直到雷雅音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她才淡淡的點了點頭:“好。”    大家陸陸續續的從墓園離開。    只有安然一直站在離墓碑不遠不近的地方,不肯走。    她不動,喬御琛也沒有動。    倒是葉知秋上前道:“然然,我們走吧。”    安然沒有應答,好像旁人的聲音,她都聽不到一般。    葉知秋拉着她的手腕,怒喝一聲:“然然,你聽我說,御仁走了,他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你就算是站在這裏望眼欲穿,御仁也不可能從那裏面爬出來。”    安然眼眶酸澀,疼痛:“我知道。”    “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剛剛人多,我怕他沒能在人羣裏找到我,我想讓他知道,我一直都在這裏。”    “他死了,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我希望他能看到,”她笑:“知秋,你不要罵我,你罵我,我會更加難受的。”    “然然,御仁救你,是爲了讓你活的,不是爲了讓你折磨死你自己的,如果是這樣,他救你還有什麼意義,你看着我,”葉知秋轉身,上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雙手握着她的肩膀。    安然看向葉知秋:“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不是你的錯,你跟御仁都沒有錯,只是命運在捉弄你們,讓你們沒能走到一起。然然,御仁現在走的,是一條他最希望走的路,我知道,他現在有多痛苦,他這樣,也是一種解脫,是他自己想要的解脫。    爲了救你而死,他不會覺得委屈,可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白死了,他那麼愛你,你不要讓他爲自己的選擇後悔,好不好?”    安然嗚嗚的哭了起來:“是我害的,他說過自己不愛雷雅音,是我,是我希望他這樣做的,我以爲,這樣起碼可以有一個人能夠幸福,可我沒想到,我卻害死了他,知秋……知秋,我……”    她說着,整個人眼前一暈,人也往旁側倒去。    幸好喬御琛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將她抱進了懷裏。    見她昏迷,喬御琛急了,將她打橫抱起,邊下山邊喊道:“安然,安然。”    葉知秋開車,喬御琛抱着她坐在後座。    路上,他打電話,在醫院安排好了醫生待命。    葉知秋一路飆車,來到醫院。    醫護人員見喬御琛趕到,連忙一擁而上。    一通檢查過後,主治醫又請來了醫院裏最權威的中醫給安然把了把脈,一切都確定後,這才帶來了檢查結果。    “喬少,根據化驗結果顯示,夫人是懷孕了,只不過現在是懷孕初期,天數太短,所以數值並不明顯,中醫大夫說,夫人是有些傷心過度,加上懷孕初期,養分供給不足,所以纔會暈倒的。”    喬御琛驚了一下,懷……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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