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人形擡起了右手。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這隻手開始迅速地扭曲變形着。
以五指爲分岔，這隻手臂自前端開始分化成了五條細小的附肢，接着彷彿注了水一般開始膨脹起來。
轉眼之間，五條閃爍着寒光的尖銳觸手取代了白色人形的右手。
“一開始可能會有一點輕微的劇痛，”白色人形好心提醒道，“不過那是暫時的，很快就會消失。”
“輕微的劇痛，”阿特菲斯咧嘴笑了笑，譏諷道，“聽起來還真是讓人安心。”
白色人形不以爲意地說:“有這種活蹦亂跳的勁頭是好事，能幫助你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活下來。”
他擡起觸手就朝着阿特菲斯刺了過去。
然後，停在了半空中。
“這可真是有趣，”白色人形僵硬地轉過了頭，望向一旁，“我還以爲你聽了這個好苗子的建議，逃掉了呢。”
從殘存樹林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來的佛洛斯帝笑了笑，說:“我怎麼可能丟下年輕人自己跑了。”
“你用這樣的強度出力能夠維持多久五秒十秒”白色人形索然無味地說，“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不過也不介意幹掉你，要是還珍惜生命的話就趕緊走吧。”
“這可不行，”佛洛斯帝終於完全露出了樣子，“還有人要找你算賬呢。”
白色人形望着他的臉，愣了一下:“你怎麼”
一道金色的神聖能量從天而降，瞬間轟向了白色人形。
千鈞一髮之際，他渾身骨骼如同拆散了一般開始扭曲變形，向下伏低了一段距離。
跟着，就在這爭取到的一點時間內，他直直地向着左方撤了一米。
就是這一點距離，讓他只有右手的觸手被神聖能量抹消了。
“呼”白色人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望向了佛洛斯帝的方向，“你竟然沒死”
赤身裸體的聖武士從佛洛斯帝身後走了出來:“很意外嗎”
“確實很意外，”白色的人形承認道，“按道理來說你應該死定了，我沒想到這位佛洛斯帝先生的眼睛還有這種用法，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狠。”
佛洛斯帝笑了笑，鮮血淋漓的空洞眼眶“望”着白色人形，道:“過獎了。”
佛洛斯帝眼眶裏的眼睛，乃是一對高等神器。
它具有洞察未來、望穿幻象等等功能，還可以給予原本已盲的佛洛斯帝視力。
它的外形是一對水晶製造的假眼。
這些是白色人形知道的部分。
基本都是正確的，除了最後一點。
這個名叫洞察者的高等神器，並沒有固定的外形。
在沒有安在人身上的時候，它就是一團有質量的神力。
這東西的真正用途，是“彌補使用者缺失的部分。”
所謂的洞察，指的是能夠洞穿使用者內心的希望。
所以就在白色人形和阿特菲斯糾纏的時候，佛洛斯帝把聖武士帶到了一邊，挖出了眼睛，用來補足他的心臟。
效果比預想中還要好。
白色人形的右手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原本應該迅速復原的右手，現在竟然只是緩慢地蠕動着。
“這倒是有趣，”白色人形望着自己的傷口，若有所思地說，“雖然以前也聽說過聖武士的破邪之力可以剋制邪惡生物，倒是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麼強。”
聖武士張開右手，耀眼的金色光芒凝結成了一把長劍的形狀:“現在求饒可來不及了。”
“沒必要，”白色人形傲然道，“不管用再多小花招，你們也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下一刻，熾熱的長劍穿透了他的胸口。
“你們這些人這麼喜歡突然襲擊嗎”白色人形牢牢握住了聖武士的手，皺着眉頭說。
長劍確實穿透了他的胸口，不過並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他的胸口在長劍刺進來的剎那便自主張開了一個洞口，令長劍直接從裏頭穿了過去。
聖武士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引爆了金色長劍的神聖能量。
白色人形胸前的空洞附近的衣物上瞬間延伸出無數的皺摺，將長劍裹了進去。
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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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多層結構一層層地將爆炸削弱、抵消，最終金色的長劍便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就在這之前，聖武士反手將原本握住他的手給握住，左手凝聚出另一把金色的長劍，向着白色人形的脖子處斬去。
只見白色人形全身的骨骼驟然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脫臼聲，脊椎彎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避開了這一劍。
聖武士正要再動，白色人形將手輕輕一抖，便將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聖武士在落地的一瞬間便調整姿勢，以五點落地的動作將衝擊力均勻地散開。
然而，那是即使以惡魔的角度來看也過於強大的力量，就算做出了完美的，他依然感覺到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看起來，人類的技術說到底也就是這麼回事，”望着狼狽落地的聖武士，白色人形頗爲失望地說，“雖然過程上有點區別，不過本質上是一樣的。”
就在佛洛斯帝忙着救活聖武士的時候，阿特菲斯也沒閒着。
白色人形在他手上被超過二十種不同的方法“殺”了許多次。
同樣的方法用了幾次之後，白色人形身上就會出現奇怪的器官，恰好能夠防止被同樣的方法再次殺死。
這就是波塔特利查克之所以被稱爲血肉編織者的緣故。
只要祂的神力依然在白色人形身上，他便是事實上不可能摧毀的。
“話說回來，我也得好好謝謝你們，”他真誠地對着聖武士說道，“若不是你們，我就算獲得了吾主的偉力，也不可能這麼快便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將手往前一探，便卡住了正在衝來的聖武士脖子。
“你的素質太糟，我對轉化你實在沒什麼興趣那麼，就說再見吧。”
他的胸口驟然爆開，化作一張血盆大口，將聖武士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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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置換
比黑更深沉的黑暗。
最深的夢境。
連色彩也不存在的地方。
自己的身體沒有界限。
也即是與外界不分彼此。
似曾相識的感覺。
之前似乎曾經體驗過。
在前方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自己。
在後方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自己。
在四周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自己。
那即是自己的一部分。
呼喚着自己的，即是自己。
白色的人形擡起斷了一半的手，隨性地甩了兩下。
剛剛爲了搞定聖武士的那一下子，把自己的手也給咬掉了一截。
不過，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就這麼一會兒，他的手已經重新長了出來。
新的肢體比起以前的肢體更加強大。
現在的自己比起剛剛的自己更加完美。
這是屬於血肉編織者的偉大權能來自於這一概念本身的力量。
波塔特利查克之恩寵，既是儀式的名字，也是兩件神器的名字。
它廣泛存在於阿卡迪亞大陸的各個地方，只爲異形之母最虔誠的僕人所擁有。
以大量純潔的靈魂爲引，獻上骨骼，則千手千眼的血肉編織者將會賜予其骨，帶來不死不滅的生命。
以一份強大的血肉爲引，獻上心臟，則千手千眼的血肉編織者將會賜予其心，獲取當世難敵的偉力。
十多年前，曾經是人類的白色人形和他的同伴一起，用整個黑水村的小孩作爲祭品，將自己的骨骼置換爲了波塔特利查克身軀的一部分。
他們並不僅僅滿足於此。
這個儀式的本質，是通過獻祭，令異形之母肉體的一部分來到主物質界，顯現其神力。
通常來說，第二個儀式裏獻祭的血肉原主人越強，則換取到的力量則越強。
在之前的前輩裏，曾經有人設法束縛並獻祭了一頭巨龍，換得了足以殲滅大軍的力量。
而這兩個人的想法就算在異形之母的教徒中，也算是異端了。
既然第二個儀式的祭品越強越好，那麼爲什麼不自己做一個最強的祭品呢
若是獻上心臟是爲了進化，也沒有必要拘泥於自己的心臟吧
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