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們翻騰着。
他們掠過大地，穿過天空，將要啃噬一切的生命，令其化作枯萎者的食糧。
然而卻一無所獲。
飛禽們歡笑着撲向了神孽，與其融爲一體。
走獸們咆哮着神聖的音節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萬物之靈的人類、精靈、矮人，舉起雙手，爲了祂燃燒着靈魂。
羣山間的叢林，隨着這奇妙的韻律微微搖擺着，發出陣陣沙沙聲。
大地也爲之顫抖、天空也微微鳴泣。
萬物扭曲着形態，化作了詭異的空腔結構，在狂風中發出單調的音節。
萬籟俱寂，唯有祂的名諱在世間迴響。
在這無可匹敵的偉力之前，枯萎者的神力節節敗退。
無數的夜影隨着這音節的韻律化作了風中塵埃。
就連環繞着祂的負能量場，也在這天籟之中泛起陣陣波紋，幻化成奇妙的圖案。在天空中構成了黑色的極光。
祂正在消亡。
身爲獲得了神明之力的褻瀆凡物，神孽間的戰鬥便是神明權能的戰鬥。
象徵着夭折的枯萎者，面對奇奇默克的力量，天然便處於不利。
這天地萬物響徹的音節，每一絲震動都在侵蝕着祂的血肉，每一次沉默都在瓦解着祂的權能。
祂發出一陣嘶吼，黑色的浪潮席捲着天地。
隨着浪潮拂過，飛禽化作枯骨，走獸淪爲屍骸，大地在黑的狂風中染上純黑，變成了乾枯的沙漠。
接着就再次響起了那聲音。
枯骨的空腔鳴響着笛聲，屍骸的血肉嗚嗚地吹奏着號角。
無數的聲音匯聚到了一起，奏出輕盈的夜曲，侵蝕着大地的結構。
已經風化的大地在這音樂下再次發出轟鳴，化作了盛大的狂想曲。
最終，大氣也開始顫抖，爲這狂亂的音樂獻上了最後的和聲。
枯萎者發出陣陣啼哭，試圖令奇奇默克也染上黑色。
然而那無數的翅膀卻互相摩擦、瘋狂尖叫，發出放肆的狂笑。
狂笑着，天地間的負能量場也愈發激烈地波動了起來。
寂靜的黑色浪潮，終於發出了第一絲聲音。
“怎麼樣需要我的幫忙嗎”
薩米爾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按在一個符文上。
赫菲斯咬牙切齒地望着薩米爾作爲這個地方的前主人，他當然知道這個符文是幹嘛的。
薩米爾現在只要輕輕一按，整個光幕就會崩潰掉。
到時候落在憤怒的帕特手上，赫菲斯有什麼下場也是可以預見的了。
赫菲斯並不懼怕死亡，但是他無法接受自己就這麼毫無價值地死在這裏。
世界需要他去拯救。
人生中有時候就是需要你爲了大局忍氣吞聲，赫菲斯深知這一點。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好”
“你能理解是最好的啦，”薩米爾聽得此話，眉開眼笑地說，“來，先簽了這個契約吧。”
他像是變戲法一般，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張古樸的羊皮紙。
赫菲斯當然認得這東西。
九獄契約，這正是以九獄作爲擔保的契約書，只要在上頭書寫好契約，九獄的本源會確保簽訂契約者無法違反契約條款
要是簽了這玩意，就不是忍氣吞聲，而是忍屎吞聲了。
但是，生活中，有時候，你就是需要忍屎吞聲啊。
這種鬼話赫菲斯自己都不信。
薩米爾抖了抖羊皮紙，上頭早就寫好了詳細的條款。
契約的下方，書寫着四個名字。
佛洛斯帝佈雷得。
亞歷山大諾頓葛朗臺。
帕奇。
斯蒂文阿瑟阿爾伯特。
薩米爾拿起了裝着赫菲斯的寶石，往四個名字後方按了一下，隨着一陣青煙飄起，一個新的名字出現在了契約書上。
赫菲託斯。
就在這個瞬間，一道綠色的火焰竄上了契約書，熊熊燃燒起來。
很快，這張羊皮紙便化作了一陣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噢，不用擔心，”似乎是注意到了赫菲斯的疑惑，薩米爾微笑着解釋道，“這是九獄契約的副本，只能使用一次，你簽約之後會反映到本體上的。”
赫菲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現在已經上了賊船，後悔也沒用了。
“那麼，現在我已經簽了契約，快點幹掉那傢伙吧，”赫菲斯說的當然是帕特，“不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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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掉他，讓他失去行動能力就行，他可是第二個成功的作品，千萬別傷了他。”
“你說什麼”赫菲斯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問道。
“我說，”薩米爾斟酌着詞句，“就算你這麼要求，我也沒辦法阻止他啊。”
“你說什麼”赫菲斯已經是機械式地重複着這句話了。
薩米爾耐心地解釋着:“你看，就算是失敗作品的神孽，也是人力所無法對抗的天災，而作爲在儀式中成功了的帕特，我當然沒有什麼辦法了。”
“我知道你可能以爲可以靠整個遺蹟的權限來搞定他，”薩米爾眼見寶石裏的赫菲斯張口欲言，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我剛剛把兩個神孽發射上去，已經消耗了大部分能量，現在要是想要封印一個比神孽強的人”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之前的神孽可就全部跑出來了，要是這樣就沒法收場啦。”
赫菲斯目瞪口呆。
他單知道這個人毫無廉恥，沒想到到了這種地步。
砰、砰、砰、砰、砰
帕特依然在攻擊着光幕。
乓。
又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光幕破碎了。
“大家好歹也認識這麼久了，我就提前祝你大仇得報了。”薩米爾又是拍拍手，對帕特微笑着道。
帕特根本沒有聽他的話，只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向薩米爾走來。
到了他面前之後，帕特默默地伸出了手。
薩米爾摸了摸下巴，說:“看在大家認識這麼久，放他一馬行不行啊”
砰
薩米爾身旁的桌子被帕特一拳打碎了。
“唉，看起來你殺意已決了，”薩米爾傷心地嘆了口氣，“你看到了，赫菲斯，不是我不幫你。”
他攤開手，將寶石遞到了帕特面前。
赫菲斯瘋狂地咒罵着。
帕特慢慢探出手，便要將寶石接過來。
可以想見，赫菲斯死定了。
薩米爾又是非常誇張地嘆了口氣，說:“看起來安琪爾隊長果真是紅顏薄命，唯一的生機就這樣要沒有了。”
一隻手猛地卡住了薩米爾脖子。
“別這麼激動嘛”雖然被按住氣管，薩米爾卻好像一點也沒受影響，反而嬉皮笑臉地說着話。
“我說，”薩米爾笑道，“安琪爾隊長還有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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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勝者
“我說，安琪爾隊長還有救啊。”
薩米爾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得帕特神色大變。
還有救
“你要是再不放開我，等我被你掐死了，那可就怎麼都沒救了。”一陣好像是破風箱一般的奇怪腔調打斷了帕特的思緒。
原來方纔心情激盪之下，他無意識地用力握住薩米爾脖子，將他的喉嚨給生生捏斷了。
帕特這才輕輕鬆開手，被提起來的薩米爾一下子掉回了椅子上，揉了揉脖子，低低地笑了兩聲。
帕特輕輕地問道。
隨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薩米爾坐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脖子，再開口時又是正常的聲音了。
“當然是真的。”薩米爾微笑着回答了帕特的問題。
“哈，”困在寶石裏的赫菲斯冷笑一聲，“你這喫起自己說過的話來倒是挺快，我看連飯都不用吃了。”
這話倒是非常中肯，就在短短几分鐘之前薩米爾還宣稱安琪爾已經沒救了，現在說這種話，可信度可就要打個折扣了。
“不不不，”薩米爾搖搖手指，笑道，“我方纔說的是你做不到，可從沒說過我也沒有辦法。”
“你”赫菲斯對這說法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你要比整個密特朗王國最強大的法師、全阿卡迪亞最著名的學者更瞭解這個轉化法陣這個由我親自設計並製造的法陣”
“啊，總結得真好，”薩米爾譏諷道，“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胡說八道，”赫菲斯毫不留情地說，“你連神力的基本運作模型都不知道，竟敢這麼大言不慚”
“不好意思，我可是在爲了救你而努力啊，”薩米爾提醒道，“所以你可不可以配合一下，不要試圖拆我的臺”
“當然不可以，”赫菲斯斷然拒絕，“你在侮辱我的學術素養，這是原則問題。”
好一個原則問題，剛剛這個人被迫簽約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原則問題。
薩米爾不由得懷疑自己拉這個白癡入夥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了。
帕特冷漠的聲音從一邊傳了過來。
“當然不是，”薩米爾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是要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這個問題問得好，要是有人問你是要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