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變化

    回到壽康宮的太后,一個人站在寬敞的房間中,四處流動着的,都是冰冷徹骨的空氣,沒有人,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門口跪着一排剛被皇上分派過來的宮女太監,他們噤若寒蟬的跪着,生怕太后這個新主人,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那他們出氣,畢竟,太后臉上那兩個巨大的巴掌印,任誰都看的出來。

    “太后,這是敏淑公主送來的藥膏,說是活血化瘀的,能治療您臉上的傷痛,奴婢給您抹上吧”這位原本是御前宮女,昭陽宮伺候的,被靜荷召喚,拿了藥膏之後,一路隨行而來,現在已經是這壽康宮最大的宮女了,管事姑姑的級別。

    太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粉紅色的統一交領襦裙,頭上兩個沖天髻,上面只簡單綁着兩個紅繩子,紅繩在頭上系成蝴蝶結,渾身上下,就連靴子都是統一的粉紅色,就如同此時的梅花,耀眼奪目,那藥膏的宮女大約之後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女子最美的時候。

    太后就這樣看着她,竟然發呆起來,宮女被看的全身顫抖,而後,噗通一聲跪下來,忙磕頭道:“請太后娘娘恕罪,奴婢知錯了”

    “你知什麼錯了”太后一愣,而後苦笑,疲累的坐下身來,背對着梳妝檯,問道。

    “奴婢不該擅自說話,惹太后娘娘生氣了”宮女戰戰兢兢的說道,生怕自己哪裏說錯了,得罪這個新主子,心中懊悔,早知道就去不去接敏淑公主的藥膏了,服侍在皇上身邊,那可是御前的身份,就算只是個普通宮女,也沒有哪個人敢惹自己。

    “今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太后似乎來了點精神,饒有興致的問道。

    “奴婢雪鴛,今年,今年十五,不已經十六歲了”剛過的年,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又年長了一歲,於是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

    “十六歲啊,碧玉年華女人一生最美的時候雪鴛啊,什麼時候進宮的”

    “奴婢六歲便進宮了,是被賣到宮裏的良家女,父母養活不起,送奴婢進宮享福來了”思考良久,雪鴛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呵呵,享福到不至於吧,八歲就進宮來,那一定是沒有定親的”太后暢談一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

    “多謝太后關心,奴婢本就是小家小戶,並沒有定親之說,而且奴婢是賣入皇宮的,終身無法離開皇宮,是註定在宮中一輩子的”說道這裏,雪鴛有些傷心,一輩子孤獨終老,便是她的結局

    這皇宮中的宮女和太監不一樣,太監是由專門的管事,每年到民間尋找長相好的,幹活勤快的,且家裏貧窮,統一買下,進宮服侍,若沒有特權或者到幹不動了,是不能出宮的。

    而宮女就不一樣了,宮女有賣入宮中的貧家女子,還有罪奴所的罪奴,這兩類女子,是終身不能出宮的,直到老死宮中。

    還有就是選秀進入皇宮的宮女,這些人有傲人的身材,多少都會有些知識,她們進宮服侍,爲的也是給家族爭光,能混出個名頭來,最重要的是,這些宮女是可以被皇上看中,爬上皇帝的牀榻的,就算皇上相不中,也可能會被賜給王爺,侯爺,等皇親國戚作夫人或者妾這類。

    這類宮女,若沒有被皇上看中,更沒有賜給別人,25歲之後便可以出宮,該成親成親,重新獲得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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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當然還有一些自小就與男子定親的,到宮中來,也只是爲了爲家族出力,這樣的宮女,也會在25歲之後送出宮去。

    “起來吧”雪鴛的話,讓太后有些傷感,她雖然身爲太后,又何嘗不是一輩子不幸福,猶如金絲雀一般,被困在這皇宮深院中,不得自由,宮裏的空氣,都是凝滯的沉重,絲毫不得解脫。

    “謝太后”雪鴛連忙捧起藥膏,恭敬躬身站着,不敢看太后的神色,噤若寒蟬。

    “幫我上藥吧”太后長嘆一聲,緩緩說道。

    “是”宮女大喜,忙打開藥瓶,小心翼翼地有右手食指剜出一點,均勻的塗抹在太后的巴掌印上,臉上的紅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着。

    太后休息片刻,感覺身上所有的利器都回來了,原以爲經過一上午的打鬧糾扯,身體會很疲倦,卻不知,整個下午到晚上,太后都沒有感覺到疲憊,像是重生一般。

    背對着梳妝檯,雪鴛給太后上藥之後,便被太后趕了出去,關上門,太后就這樣,枯坐三四個時辰,腦中紛亂,心彷彿停止跳動一般,萬念俱灰。

    晚上雪鴛爲太后張燈,雪鴛進來時,見太后仍在枯坐,略一驚訝,但當她看到太后的面容的時候,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險些呼出生來。

    太后瞪了她一眼,責備她大驚小怪,許是自己臉上的紅印消失的太快,敏淑的藥,向來都那麼見效,神奇。

    被太后瞪了一眼,雪鴛連忙低下頭,將所有的燈都點上,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太后,可否爲您準備飯食”

    “不需要,對了準備熱水,哀家要沐浴”太后不餓,也不想喫飯,從中午到現在,她並沒有進食,但卻也不覺得餓,體力充沛,她感覺自己又年輕了幾十歲

    “是”雪鴛恭敬回答,而後退了出去,熱水本就是早就準備好的,爲的就是主子們隨時沐浴,很快木桶擡了進來,太后卻猶自坐着,並且將想要服侍她的雪鴛等人全部趕了出去。

    太后自己一個人,脫去衣服,取掉髮釵,當她看到鏡子中,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的時候,手中的梳子,悄然滑落,鏡中人,令她震驚,銅鏡中的女子,鬢髮紛亂,烏黑髮亮且柔軟,女子的臉,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彷彿一切回到了二三十歲的時候,皮膚緊緻,如月皓白,就連眼角的魚尾紋,也都消失不見。

    她震驚的撫摸着自己的眼角,臉頰,鏡中人也如此撫摸自己,手指間傳來的滑膩飽滿,有彈性的肌膚,這,正是自己的臉。

    第一千零一章太后薨了

    恍然間,她看到自己的手,手背纖細,蔥白如玉,且柔軟,滑嫩,完全沒有四五十歲那種歲月留下的痕跡,她變年輕了,她竟然變年輕了。

    心中狂喜,內心中的悲傷一瞬間被吹散,而下一秒,從內心深處,又升起一抹更濃的悲傷:“變漂亮了又什麼用,夫君死了,黃頂天死了,賢王死了,黃悅心死了,親生的兒子埋怨自己,什麼太后,什麼皇后,不配,不配”

    是的她不配,她不是個好女人,不能從一而終,而今,被傷的遍體鱗傷,一顆心支離破碎,她已經沒有臉面活下去,去面對世人,去面對她唯一的兒子。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多麼失敗,她的夫君,給她所有愛情的夫君,幾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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