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黎明之劍 >第五百九十七章 陰霾
    巨石堆砌而成的東部要塞索林堡內,身披黑色外套的埃德蒙·摩恩面沉似水地坐在屬於他的高背椅上,一封已經被拆開的信函置於他面前的桌案上,魔晶石燈的光輝照亮了那信函一角的徽記——那是交叉的劍與犁,塞西爾家族的徽記。

    萬物終亡教徒入侵併破壞了哨兵之塔的重要機能……最早的侵蝕可能發生在數百年前……

    如果不是高文·塞西爾公爵率領的隊伍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暗影界中的線索,那些教徒的行徑可能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直到宏偉之牆倒塌,直到人類文明毀滅都不會被發現。

    城堡長廳中籠罩着一層如有實質的深沉壓力,高階超凡者的惡劣情緒令大廳中的侍者和衛兵們噤若寒蟬,直到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大廳入口傳來,全身甲冑的東境公爵塞拉斯·羅倫走進大廳,籠罩在這片空間中的氣息才漸漸鬆動並歸於常態。

    塞拉斯·羅倫徑直走向大廳主位,來到埃德蒙·摩恩面前,躬身行禮:“殿下——發生何事?”

    “來自南方的信函,”埃德蒙沒有多說,把信函向前推去,“你看看吧,羅倫公爵。”

    塞拉斯·羅倫好奇地接過了那封印有塞西爾家族徽記的信,匆匆掃了一眼之後便皺起眉頭:“殿下,這是何時送來的?”

    埃德蒙的語氣低沉:“今天早上抵達索林堡的。”

    入冬之後,本就進入對峙狀態的王國軍和東境因嚴寒進一步收縮了各自的兵力,埃德蒙也暫時從巨木道口前線回到了作爲臨時大本營的索林堡中,因此,來自南境的信件要比往日更晚一些才能送到他面前。

    塞拉斯·羅倫飛快地計算了這封信在路上的行程,回憶着從南方傳來的一系列消息,若有所思地說道:“看樣子塞西爾公爵剛一抵達廢土邊界就發現了這些情況……”

    埃德蒙輕輕吸了口氣,看向塞拉斯:“羅倫卿,重點不在這裏。”

    “重點在那些黑暗教徒,”塞拉斯·羅倫表情平靜,視線沉穩地落在埃德蒙身上,“殿下,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點的。”

    “是的,我知道,他們本來就不可信……”埃德蒙微微閉了下眼睛,等再次睜開的時候,那雙眼睛中已經多了一抹寒意,“羅倫卿,我們應該重視塞西爾公爵的警告,不是麼?”

    “當然,”塞拉斯·羅倫面無表情地點頭,“掃除邪惡,維護安寧,這本就是貴族應做之事。”

    “很好……貝爾克應該會在近期返回索林堡,等他回來之後,這方面的事情就交給他吧——我相信那位正直的年輕人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塞拉斯·羅倫微微低頭:“當然,如您所願。”

    伴隨着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東境公爵離開了長廳。

    埃德蒙·摩恩靜靜地坐在高背椅上,視線再次掃過那封來自南方的警告信。

    他的視線在那上面停留了片刻,隨後看向另外一邊的諸多文件與地圖。

    王國軍在入冬之後調整了部署,一隻山地兵團在巨木道口北部駐紮下來,從那一地區瀰漫出的寒冬氣息甚至比平原上更甚,北方大公維多利亞·維爾德顯然已經親臨前線,而北方大公麾下的山地近衛兵團據說無懼嚴寒……

    索林堡東部的部分城鎮治安仍未好轉,舊領主的影響力至今還未完全消散。

    東境境內的政令改革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反彈,大量農民竟然在抵制土地置換法案——這顯然不可能是他們自發的行爲,其背後肯定是那些保守派領主在鼓動,但他找不到證據。

    推進教育的計劃進展緩慢,人民沒有主動的識字熱情,而執行命令的下層抄寫員和小貴族則幾乎沒人認真做事——甚至在很多地區,他們將這方面的任務視作一種“懲罰”和“貶低”,因爲“教賤民識字是一件有失體面的工作”……

    王國軍在站穩腳跟,保守派在重新擡頭,改革派在產生分歧,執行政令的人效率緩慢到令人髮指,而人民……他努力想要幫助,想要改善其處境的人民,根本不理解他的法案。

    在最初,一切是很順利的,軍團的節節勝利和戰利品讓所有人都士氣高昂,政令的推行也沒遇上什麼困難,但自從戰爭陷入僵持,自從新政開始涉及到“土地”和“人口”,難以計數的阻礙和困境便出現了。

    煩躁感不可避免地涌上心頭——埃德蒙·摩恩突然感覺心煩意亂,他伸出手去,拿起了桌案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來壓制一下心裏的煩躁感。

    ——爲了保持頭腦冷靜,他已經很長時間滴酒不沾了。

    就在此時,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大廳一側的壁爐中騰起了格外明亮的火焰,火焰跳躍中似乎有什麼虛幻的影子想要從爐膛內凝結出來,就連附近牆壁上裝飾性燈架上的蠟燭,也彷彿受到莫名力量的牽引而陡然增大了火苗。

    這裏可不是沒有外人的暗室或哨塔頂部,大廳中到處都站着侍從和衛兵,這讓埃德蒙·摩恩本就不佳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他皺了皺眉,隨手向着壁爐的方向一揮:“膽大妄爲!”

    壁爐中的火焰瞬間恢復了常態,不管要投影過來的是誰,都顯然被打斷了。

    埃德蒙·摩恩冷哼一聲,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

    巨木道口西部,王國軍控制下的城鎮白松鎮內,身穿暗紅外套的霍恩子爵正坐在馬車內,臉色非常不悅地聽着外面的士兵對自己報告情況。

    見鬼,這可是寒冷的冬天!一個子爵竟然要在這種鬼天氣裏跑到賤民居住的街道上,監督什麼“鏟滅邪惡”,聽那些愚蠢的士兵絮絮叨叨——這還有王法麼?!

    霍恩子爵心中暗罵,但卻不敢把心裏所想的事情說出來,因爲這些事情都是攝政公爵維多利亞的命令,而那位掌握着寒冬力量的北境大公就駐紮在北邊不遠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在這裏出言不遜的每一句話,都會立刻傳到那位女大公的耳朵裏——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寒風彷彿透過馬車車廂的縫隙吹了進來,霍恩子爵忍不住緊了緊本就厚實暖和的外套——他本是一個低階的施法者,然而常年的酒色早就掏空他的身子,哪怕有微風護盾的保護,他也感覺這天氣冷的難以忍受,而與此同時,他聽到外面的士兵還在念叨:

    “……地窖裏發現三個人,都死了,他們明顯在做褻瀆的事,現場發現了染血的祭壇和盛着可疑液體的容器……

    “屋子原本的主人下落不明,街上的人說他們是從入冬之後就不見的,這一點和舉報人的描述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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