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黎明之劍 >第九百八十三章 臨界平衡
    “冬狼堡城堡區裏的守軍投降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菲利普直接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

    “是的,將軍,”不遠處的魔網終端上空,一名臉上沾染着煙塵的地面部隊指揮官正站在全息投影中,他背後的背景是仍然冒着煙與火的大片廢墟以及正在繁忙行動的士兵們,遠處的臨時燈光照耀下,還可以看到有解除了武裝的提豐士兵被押送着,“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放棄了抵抗,現在城堡區的護盾已經被從內部關閉,我們正在接管城堡的各個區域。”

    菲利普眉頭皺了起來,就如他幾天前想不明白提豐人爲什麼會突然開戰一樣,這時候他也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會選擇投降——這完全不符合情報中對目前冬狼堡最高指揮官的行爲預判,也不符合戰神失控之後尋求“儘可能流血且規模不斷擴大的戰爭”的傾向性。

    “依託城堡的堅固工事,他們本可以繼續抵抗一陣子的——甚至可以指望堅持到援軍抵達,脫離困境,”一名參謀人員在旁邊困惑地說道,“僅僅被突破了外城區,內部城堡幾乎完好無損的情況下……提豐人竟然就這麼投降了?將軍,您看這件事……”

    “提豐的‘狼將軍’從無投降的先例,更不用說這一代的狼將軍似乎是個相當敵視我們的強硬派,老實說,我也不相信對方會這麼簡單就投降,”菲利普搖了搖頭,“但他們已經關閉了城堡的護盾,在我們的地面部隊逐步接管整個冬狼堡的前提下,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還有什麼用於翻盤的謀劃……理論上如果他們真想繼續抵抗下去,那任何方案都比投降要強。”

    參謀好奇地問道:“將軍,您的意思是……”

    菲利普擡起頭,看向魔網終端的方向:“和對方的最高指揮官接觸了麼?”

    “是的,將軍,”通訊頻道對面的指揮官立刻點頭,“已經和她接觸了——但她表示‘要和身份對等的人交談’,我想她是希望和您直接談談。”

    菲利普略一沉吟,隨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很快過去。你們繼續執行接管和清掃工作,並就地建立前進營,隨時準備應對提豐人的反撲或繼續向東推進。”

    “是,將軍!”

    ……

    安德莎仍然躺在牀上,事實上現在的她要移動一下依舊十分困難。她耳邊嗡嗡的噪音已經減弱了許多,高階超凡者強大的身體素質正在飛快修復她體內受損的部分,而在逐漸恢復的聽覺中,她能夠聽到外面吵雜繁忙的動靜。

    自己的最後一支衛隊正在被解除武裝,那些塞西爾人已經完全接管了這個地方。

    他們就在自己旁邊。

    安德莎努力動了動視線,她可以看到那些身穿古怪鎧甲的塞西爾士兵正筆直地站在房間各個地方,充滿警惕地“保護”着這裏,而原本在這裏照料和看護她的親信士兵們則在被解除武裝之後被“請”到了別的房間,理論上自己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到他們了。

    看不到他們……這樣也好——年輕的狼將軍心中忍不住這麼想到。

    因爲她實在不知道此刻應該如何去面對自己那些朝夕相處的部下們,不管是那些受到戰神污染的還是保持完全清醒的……她瞭解自己的冬狼騎士團,瞭解其中的每一個人,他們肯定都已經做好了死戰到最後一刻的準備,甚至準備要以血肉之軀去抵抗塞西爾人的那些戰爭機器,這座城堡本可以繼續屹立下去的,甚至有可能等到後方的援軍……但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了,因爲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在一次轟炸之後就選擇了投降。

    而整個冬狼騎士團在接到命令之後毫無怨言地選擇了執行……這讓安德莎更加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壓力。

    思緒漸漸飄散中,一股疼痛突然從身上的某處傷口傳來,讓安德莎的思路一下子中斷了,她忍不住低聲咕噥了一聲,身子略微移動——這卻帶來了更大的痛苦。

    “儘量不要動,新的藥劑正在生效,”一個陌生士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冷硬中帶着那麼一點緊張,“再堅持會,有醫療神官正在趕來。”

    安德莎循聲望去,看到一張年輕的面孔,那是一個塞西爾士兵,也可能是個低級軍官——他們都是沒有魔力波動的普通人,而自己的視線此刻又總是晃來晃去,安德莎實在分辨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士兵還是軍官。

    這些塞西爾人至少沒有爲難投降的守軍……還算不錯。

    就在安德莎這麼想着的時候,她聽到一陣軍靴踏地的聲音突然從房間門口的方向傳來,同時耳邊響起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哦,神官來了——”

    醫療神官?牧師麼?

    安德莎有些好奇地撐開眼皮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隨後她看到了一位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女性,對方穿着彷彿是修女服的裝束,但修女服各處又能夠看到像是護甲片、金屬揹包、符文拖鏈一樣的裝置,這位衣着奇特的“修女小姐”走向自己,手中還拎着一根看起來頗爲沉重的“戰鬥法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法杖上似乎還沾着血。

    隨後這位“塞西爾修女”便來到了安德莎的牀前,她把那根沉重的戰鬥法杖“咚”的一聲放在地上,向着安德莎彎下腰來,後者看到對方手上戴着某種帶有機械結構的拳套——不管怎麼看,它似乎都和祈禱與治療無關。

    這就是負責給自己治療傷勢的神官?塞西爾的修女怎麼是這個樣子的?

    安德莎心中瞬間有些懷疑,儘管現在似乎並不是關心這種細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低聲叫了一聲:“等一下,我還……”

    “不要亂動,”那個年輕的修女立刻說道,並一把按住了安德莎的肩膀,“你的左眼已經瞎了——我可不想再不小心弄壞你另外一隻眼睛。”

    安德莎沉默下來,隨後扯扯嘴角,苦澀中又有些釋然:“……果然是瞎了麼……”

    “如果你夠配合,那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還能長回來——畢竟塞西爾技術世界第一。”修女小姐似乎有些愉快地說道,語氣中帶着理所當然的自信語氣。

    安德莎聽着對方的話,卻只是沉默着沒再說話。

    ……

    裴迪南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漫長、古怪、陰沉而又壓抑的噩夢,他在這個噩夢中彷彿被替換成了另一個人,以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做着可怕的事情,然而在噩夢中,他卻始終覺得自己是清醒的——某種力量扭曲了他對整個世界的認知,他所見的不再是他真正所見的,他所做的不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就如一個在搖晃燭光前搖搖擺擺的小丑木偶,拼命做着看似正常的動作——卻在地上投下了扭曲怪異到分辨不出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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