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
公寓509。
啪嗒，啪嗒，凌晨四點的水泥樓梯間，響起幽靜腳步聲。
方正提着裝有個人洗漱物品的行李包，走進公寓樓，沒有電梯的公寓樓，他需要一直走上五樓。
他在來之前。
高淑畫就已爲他安排了住的地方。
高淑畫在公寓裏留有高家人，負責監視這棟老公寓樓裏的情況，以及各色人員進進出出。
此時的方正身上，就只有手裏提着的一隻行李包。
刀匣，吉他揹包，並未背在他身上。
管制刀具自然帶不上飛機。
所以方正走高家的內部安排，走陸運運輸，由高家帶進南粵給他。而陸運要兩三天左右，明天或後天才能到。
這棟公寓樓的建立時間，畢竟已經有很長年頭。
人行走在空間有些壓抑感，通風並不良好的樓梯裏，味道並不好聞。
雖然近幾年纔剛刷飾過石灰粉，可南粵地區臨海又溼熱重，估計在石灰粉背後的牆磚裏早已經發黴，鼻間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黴味淡淡絮繞。
方正腦海裏，跳出小時候在語文課本上，學過的一段話。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根據他在網上查找到的一些簡單資料。
江田公寓建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
樓高八層。
投資人是一位香江大老闆。
後來因爲種種原因，公寓樓幾經易主，有開發過酒店，有開發過餐飲，有開發過購物商城，但每次都生意慘淡，沒一年就關門倒閉。
就好像是風水不對一樣，做什麼生意都倒閉。
直到後來改建成一棟出租給各地租客的公寓樓後，這次沒再關門倒閉了，並從九十年代一直經營到現在。
所以說，這棟公寓樓已經非常老。
如果按照人的壽命來算，現在已經算是快步入老年期，再過個一二十年就是等着被強拆的危樓了。
啪嗒。
一聲脆響，手提行李包的方正身影，終於來到五樓的過道里。
一兩分鐘後，方正看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居然擺着一碗生米飯，生米飯上還插着線香。
而在生米飯的旁邊，還點燃有兩根香燭。
除此之外，還有一隻銅盆，銅盆裏有已經燃完的紙錢元寶灰燼。
方正目光驚訝了下。
“聽說這邊的人還保留有不少傳統文化，比較信玄學、風水這些，有不少人家會在人死之後的頭七裏，在家門口擺燒紙錢元寶，擺死人飯，招魂親人回家相聚，見上最後一面，傾訴思念之苦…想不到我剛來，就碰到這種獨特傳統。”
說來也是巧，509就在那戶人家的隔壁。
509左右兩邊的公寓，分別是511和507。
走廊兩邊的公寓房，一邊公寓號都是奇數。
另一邊公寓號都是偶數。
這倒是很方便讓人尋找公寓號。
而那戶在門口燒紙錢擺死人飯的住戶，便是507公寓。507公寓的對面，則是508公寓。
或許是因爲現在時間還早，上班族們都還沒起來，家家大門緊關，整條走廊裏都是冷冷清清，就只有方正一個人在瞎晃。
“死者爲大，一路走好。我只是路過，有怪莫怪。”
而當來到509公寓門口後，叩。
叩，叩。
方正左手行李包，右手擡起，指關節輕叩房門，可等了兩分鐘都沒人出來開門。
叩叩。
方正又輕敲幾下門，人站在門口等了幾分鐘，還是沒人給他開門，就連人聲迴應，屋子裏腳步聲都沒有。
房門後的屋子裏一片靜謐。
就好像是並未住有人?
方正又試了幾次，的確是屋子裏沒人迴應。
“難道是公寓房間號給錯了？這高淑畫辦事也太不靠譜了吧。”方正皺眉。
他這麼連夜趕來，一路風塵僕僕，哪知一來地頭就給他吃了個閉門羹。
方正拿出手機再次覈對了下公寓房間號。
沒走錯。
的確就是509公寓。
人站在門口，略一沉吟。
先胎之眼！
方正眼底有冷光浮動，但並未發現到異常。
鼻翼嗅了幾下。
門口空氣中也沒有血腥氣味。
暫時排除了高家這個監視點因爲暴露，而被人剿滅的可能性，看來是臨時有事外出了。
方正手裏提着行李包，又站在等了十來分鐘，這個時候有不少住在公寓樓裏的租戶，已經開始準備早起晨練，或是早起去附近菜市場買菜。
人們對站在走廊裏的方正，都投注來疑惑和詫異目光。
這時一位正要出門晨跑的很時尚年輕人，看到等在509公寓門口的方正，先是摘下戴在耳朵上的無線運動耳機，然後熱情上來問道：“哥們是來找人的？”
方正見對方熱情，於是假裝出苦笑表情的說道：“是啊，我剛大學畢業，原本打算來南粵投奔親戚介紹的一位朋友。可我好像來的時機不對，站在門外等了十幾分鍾都沒人出來開門，好像是人剛好不在家。”
晨跑年輕人笑說道：“他這個點，應該是出門去買外賣了。”
說完，晨跑年輕人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上時間，然後說道：“他差不多還有五分鐘左右就會回來了。”
聞言，方正驚訝：“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晨跑年輕人帶着陽光笑容的說道：“我每天都是差不多這個點出門晨跑，509公寓新搬來的住戶，最近這十來天，我天天都能出門晨跑時候看到他買外賣回來。”
原來是位細節控。
方正謝過對方：“謝謝了，以後我們也許就是鄰居了，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叫我陳義就行。耳東陳的陳，義氣當頭的義。”晨跑年輕人自我介紹說道。
“哎呀，真是巧，我也是姓陳，想不到我們還是本家人，我叫陳赤赤。”
方正厚臉皮伸出手與對方握手。
能碰到本家人，陳義也是很高興，兩人相談甚歡。
當方正目送陳義下樓晨跑，這個時候，樓梯間有名手提塑料袋的三十歲左右男子，走進五樓樓道。
那人徑直走向509公寓這邊，當看到站在門口的方正時，那男子一愣。
這顯然是已經認出方正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