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穿透血霧，給潦城罩一層面紗，血紅面紗之下，是一座幾成廢墟的城市，再不復往日繁華。
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街道，再次變得髒亂，破敗；每一棟殘缺的建築，像一個孤零零的年邁衛兵，注視着城市變遷。
衛兵腳下，是重新活躍的屍羣以及四處覓食的野狗。
俯瞰城池，最惹眼的是兩道四米寬的廢墟圈，猶如兩道醜陋的傷疤，將城市分割成三個不規則的同心圓，那是基地主動引爆的第二、第三道防線。
軍隊退守之前，在防線處埋設了大量炸藥，將涌來的數以萬計的屍羣，連同之前留下的屍體以及建築掩體，通通炸成粉碎。
高樓傾塌，轉眼成廢墟；屍山爆炸，徒留下殘肢斷臂。
這幾乎耗光了基地的炸藥存貨。
城各處升起一縷縷黑煙，那是焚燒屍體造成的，爲了儘可能地減少血霧瀰漫，引來更多的屍羣，陳留下令，儘可能地將屍體焚燒。
伴着黑煙，是屍體燒焦的味道，不難聞，卻讓人作嘔。
近一週的生死鏖戰，屍羣損失慘重，三十餘萬行屍倒在人類刀下，屍潮整個被削掉厚厚一層，變得稀疏起來，再不是一眼看不到頭。
可它們沒輸。
人類城池再次匍匐在它們腳下，成爲它們的棲息地與樂園。
隨處可見的喪屍，正在愜意地啃食着人類新鮮屍體，鮮血塗滿全身，內臟、腸子掛得到處都是，那是它們跟野狗、禿鷲，乃至同伴爭食的結果。
好一頓饕餮盛宴。
人類被迫加入食物鏈的一環，要麼喫獸，要麼被喫。
殘存的人類只能龜縮在最小的一個圓圈，做着最後的抵抗，任憑屍羣在城四處嘯傲，彷彿已經無力迴天。
這當然是假象。
自從人類退守最後的防線之後，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防線一下變得堅不可摧，難以撼動。
不管屍羣如何進攻，每次都無功而返。
在放棄了大部分領地之後，人類將力量集在一處，擰成一股繩，猶如一隻縮回的鐵拳，隨時準備發出重重一擊。
指揮部大樓，天台。
陳留盤膝而坐，大夏龍雀放在身前，空血霧源源不斷地被大夏龍雀吸收，竟然在空形成一道龍捲霧，蔚爲壯觀。
一同被吸走的，還有充斥在天地之間的殺戮之氣。
刀者，兇器也。
不管大夏龍雀如何尊貴華麗，其根腳依舊是兇兵，刀身的金色銘是用來鎮壓凶煞之氣的。
當年，霍去病帶着大夏龍雀馳騁疆場，飽飲戰場之血氣以及殺戮之氣，之眼下更甚，連金色銘都鎮壓不住。
泄露的煞氣侵蝕霍去病身體，使其英年早逝。
陳留不同，他是異能者，不僅無害，反而有益。大夏龍雀在吸收血霧的同時，將提純之後的能量轉化爲雄渾源氣，導入陳留體內。
藉着這股銳不可當的源氣，陳留勢如破竹地打通一個又一個竅穴，前幾天打通了手厥陰心包經，成功晉升爲六星成長者。
這樣的修煉速度，實在讓人望塵莫及。
可陳留還是不滿意。
隨着第四道防線日漸穩固，基地形勢似乎漸漸好轉，勝利的曙光已經顯現，前景大好，前提是，沒有神祕女屍......
神祕女屍的存在，是對基地最大的威脅，她若出手，無人能擋，看似牢固的防線隨時都可能被撕開。
可急也沒用。
大夏龍雀提供的源氣再厲害，也沒辦法讓陳留在短時間裏連升數級，一舉超脫成長者，晉升爲更高一級的探索者。
探索者之下，在神祕女屍面前都是土雞瓦狗。
大夏龍雀指望不，陳留又把主意打到藥劑，讓李教授研究，看能不能研製出快速提升等級的藥劑。
算有副作用，也在所不惜。
…………
回到辦公室，李教授卻是早早等着。
這些天，陳留喫住都在辦公室，除了在前線廝殺，大部分時間都耗在指揮部，處理那些怎麼也處理不完的件。
當好一名指揮官可不輕鬆。
每天戰鬥結束，請示件像雪花一樣飛來，大部分都是部隊傷亡慘重，請求調配兵員；彈藥、補給不足，請求調配物資。
江川軍一大半將領是由戰隊隊長調任的，幾乎沒有任何軍隊指揮經驗，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往請示。
整的陳留煩不勝煩，卻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一一批覆。
有的部隊幾乎被打殘，還要撤銷番號，重新劃定防區。對那些作戰英勇的槍手，要及時賞賜1號藥劑，覺醒成功之後，還要調配到前線部隊。
對那些指揮失誤的將領，該責罰的責罰，該撤職的撤職；對錶現優秀的將領，該獎賞的要及時獎賞，該升職的要立即升職。
冒險者性情乖張，剛編入軍隊難免不適應，犯事的不在少數。
但軍規又不可廢，如何把控處罰尺度，既能約束住部下，又不讓冒險者反彈，是陳留必須面對的難題。
統領一支數萬人的軍隊，跟領導景湖冒險團，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景湖，陳留可以通過砍幾顆腦袋來約束住部下，樹立權威；但是在江川軍，因爲剛成軍不久，裏面的勢力錯綜複雜，陳留還沒徹底站穩腳跟，一個處置不當，可能引發兵變。
隨時考驗着陳留的智慧。
好在有參謀部專業參謀的協助，將件一一整理好，提出初步的處理意見之後，再擺到陳留案前，讓他最後定奪。
否則的話，光是批閱件能把陳留捆在辦公室出不去。
這也從側面證明，職業軍官在末世是如何寶貴了，他們的專業素養甩冒險者幾條街，絕不是帶個戰隊能彌補的。
算是陳留，在他們面前也還只是一名學生。
他們對人類明的作用，絕不是幾名異能者能擬的，完全可以跟科學家一道，劃入最重要的戰略儲備人才序列。
職業軍官在戰爭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甚至可以視爲江川軍的核心力量，在其他新晉將領成長起來之前，這一局面都不會改變。
唯一對陳留有利的是，眼下基地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大家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必須將個人利益置於集體利益之下。
所有人的意志，必須以贏得戰爭勝利爲前提。
這給了陳留調和矛盾，藉此將個人影響力跟權威慢慢滲透到全軍的機會，前提是，陳留要頂住壓力，成功帶領大家脫困。
否則一切皆休。
“少帥，你要的藥劑，僥倖配置出來了，只是有很大的副作用。”剛一坐下，李教授帶來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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