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手眼通天 >第115章 風將起
    潯陽樓前的風雲大戰,令這片天地劇顫,震驚八方。..

    潯陽樓後,任真麻利地翻過後窗,第一時間從僻靜后街裏溜走。

    爲了得到這個逃跑的機會,他事先一番苦心謀算,確保沒有破綻後,才感召地戮劍,通知李慕白前來。

    之所以在酒樓下榻,而非硬闖狂刀楚家,是因爲他要挑選地形複雜、同時耳目稀疏的地段,這樣便於他迅速擺脫,不會被別人盯。

    而昨夜的宿醉,更是一個用來麻痹董仲舒的幌子。他喝得酩酊大醉,既能趁機從對方口裏套話,又爲剛纔的昏沉熟睡做鋪墊,可謂一舉兩得。

    誰會時刻提防一個本大大咧咧、又爛醉如泥的白癡?

    李慕白調虎離山,任真走爲計,這條脫身之策完美成行。

    最重要的是,隕鐵到手,又引蛇出洞,任真的目標都已達到。

    董仲舒被引到潯陽城,稍後發現嘴邊的獵物逃脫,必定徹底暴怒,逼令楚家封禁全城,展開瘋狂搜查。

    這需要一些時間。

    搜查無果後,他多半會重返西陵。這裏是蔡酒詩的故鄉,蔡家老小都居住在茅臺鎮,他應該會挾怒登門,擺出一副拿人家父母爲質的姿態,指望以此逼迫任真現身。

    這也需要時間。

    當然,他可能還會有別的選擇,不過任真並不擔憂。在這次逃脫計劃裏,李慕白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董仲舒必定恨之入骨。

    到時若是察覺出,他有返回終南山的跡象,李慕白只需再次現身,肯定能激怒他,一路追殺不捨,從而被引往別處。

    無論如何,短時間內,他都不會再回終南山。並且他絕對想不到,任真真正的去處,恰恰是先前還很不願去的終南書院。

    這場巨大的陰謀,悄然拉開帷幕。

    潯陽樓前,在任真逃出城外的一小會兒功夫,兩位風雲強者已交手百餘回合,大半座潯陽城,都快被震塌成廢墟。

    李慕白臉色蒼白,在董仲舒的聖王威勢衝擊下,氣血狂涌,身軀彷彿快要炸裂。若非墨守堅韌,防禦力最強,他早被震得魂飛魄散。

    另一邊,董仲舒的情況也不太妙。交手到現在,他不僅沒佔多大便宜,反而承受了不小的反彈之力。

    久攻不下,他的情緒愈發煩躁。在他面前,李慕白宛如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越想倚仗品階優勢,強行破防,偏偏李慕白越挫越勇,絲毫不見頹勢。

    再這樣打下去,要想分出結果,不知還要多久。無論誰勝誰負,雙方都會付出慘重代價,難以全身而退。

    這也是風雲強者決鬥的常態。

    除了顏淵這個異數,風雲榜前九位強者,修爲皆是踏進八境。無論各自的法門和風格如何,他們都有一項共同之處,那是生命力極其頑強。

    換言之,只要公平對決,縱有強弱之分,誰也很難殺死誰,因爲誰也無法阻攔對方逃跑。

    若非如此,以董仲舒的強硬作派,早將所有異己趕盡殺絕。

    前不久,劍聖獨闖金陵時,南朝四大強者聯手,也只能將其重傷,沒能當場殺死。由此可見,讓一名巔峯強者隕落,是件異常困難的事情。

    董仲舒不想再打了。

    如今他有望得到春秋真解,邁入第九境,沒必要逞一時之勇。他決定收手,回到任真身邊。

    與此同時,李慕白手裏,那柄地戮劍忽然鳴顫,似乎在跟他訴說什麼。

    他淡淡一笑,收起堅韌守勢,欣然道:“天色不早了,咱們改日再戰。告辭!”

    他知道,任真已經安全出城,自己也沒必要再纏鬥下去了。

    說完這話,他身形一顫,消失在漫天雨幕裏。

    董仲舒望着他的背影,眼神複雜。墨家鉅子匆匆而來,匆匆又去,這讓他生出一股很不安的預感。

    “他到底想幹什麼?”

    在他的潛意識裏,一個茅臺鎮的白癡青年,不會跟墨家首領有交集,更不可能串通合謀。因此,他看不破這個簡單卻有效的調虎離山計。

    他收斂氣勢,轉身回到酒樓。

    人去屋空,牀榻那個爛睡如泥的青年,早已不見蹤影。

    看見這一幕,他神情大變,嘴角肌肉急劇抽搐着,額頭的青筋都暴立起來。

    他終於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

    ……

    終南山下,仙都鎮。

    一名美若女子的年男人到來,白衣飄舞,英姿颯爽,路吸引了不少熾熱目光。

    有些路人見識稍廣,或許是看過那幅盛傳的劍聖一笑圖,隱隱感覺這面容眼熟,癡癡凝望着,失神半晌。

    他們自然無法想象,有朝一日,曾經的真武劍聖,會來到這方儒家聖地。

    引開儒聖董仲舒後,任真才放心趕來,認認真真地走下一步棋。

    他來到一座學塾前,站在大樹下,靜靜望向屋裏。

    書聲琅琅,一名教書先生負手遊走於課堂,捏着一把戒尺,聆聽着學童們朗誦經書。

    忽然,他心有所感,轉身望向窗外,恰好跟樹下任真的視線相對。

    於是他放下手戒尺,大步走出學塾,站到任真面前。

    他微微俯首,低聲說了一句,“您怎麼來了?”

    任真輕笑,他跟此人素昧平生,但既然能深得李老頭信任,這人應該可靠。

    “你立即動身,去山替我送封信。”

    說着,他從袖裏取出一個早備好的信封,遞給教書先生,囑咐道:“記住,別被人發現。”

    這個名爲崔巉的年士,明面是在終南山教書多年的先生,名望地位頗高,實際卻是繡衣坊深埋的心腹棋子,如無急事,基本不會啓用。

    崔巉神情驟凜,不僅因爲他知曉任真的身份,更因爲他聽懂了,前一句話裏的“山”,指的是終南山。

    那麼,這份差使極爲重要。

    當他接過信封,目光落在封面那行小字時,臉色霎時雪白,嘴脣顫抖着,震驚得說不出話。

    “大先生親啓”

    這封信,居然是交給顏淵的。

    任真淡淡一笑,拍了拍崔巉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下來。

    “別有壓力,信裏只是普通問候而已。以你在終南的威望,見他一面應該不難。只要把信交給他,不用說什麼,他自然會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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