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徐徐說道:“諸位想必知道,今年的會試規則有所變動。所以,今晚玲瓏宴也實行合宴,先奪燈,後賦詩。”
循着他擡手所指,衆人仰頭望去,只見在空的塔內方,大概是在第七層的高度處,一盞大紅燈籠懸浮在那裏,未被點亮。裏面藏着的,是這場盛宴的第一道題目。
袁天罡擡起的手並沒放下,繼續說道:“想要奪燈的才俊,現在可以出列準備了。”
下方人羣聞言,頓時騷動,不少人衝進宴席間的空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帷帳後的貴賓席裏,任真則拿起酒壺,從容斟滿酒杯,期待着激烈爭奪的開始。
衆目睽睽下,袁天罡的手猛然揮落,“開始!”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間,只見有七八道身影倏然暴漲,激射向空,凌厲到難以置信,將反應稍遲鈍的衆人甩在後方。
“快看,那是莫家的莫染衣!”
“還有範東流!”
“太學翹楚解三千,他果然也在那裏!”
下方響起陣陣驚呼。
沉浸在緊張的氛圍裏,大家都莫名感到亢奮,彷彿自己也衝在前方,置身於強勢碰撞,心潮澎湃。
這儼然成了一場百米飛人大戰,而這些人,是真的在飛。
第一梯隊的領頭羊們身手敏捷,贏在起跑線,但並不意味着,只靠速度能斬獲勝利。
玲瓏塔雄偉高大,塔內空曠無物,有足夠寬敞的空間,供他們在疾速攀升的同時,展開廝殺搏鬥。
當掠到第五層時,跟燈籠距離漸近,這些人心照不宣,幾乎同時朝旁人出手,試圖將競爭者打落下去。
很多起跑稍慢的武修趁機趕來,加入戰局。
轟、轟……
強大的氣浪在塔內掀起,人羣昂首去看時,空已亂戰成一團。
看情形,只要沒展現出超羣的實力,誰也別想渾水摸魚,偷偷搶到燈籠,先拔頭籌。
觀衆們紛紛起身,哪有心思飲樂,都凝神仰視着空,欣賞這場精彩的大亂鬥。
此時,崔鳴九侍立在任真身後,忍不住讚歎道:“他們真強!”
夏侯霸情緒受到感染,聞言說道:“是啊,還好咱們有自知之明,沒去湊熱鬧,不然只會淪爲別人的陪襯。”
剛纔先聲奪人的那撥天才裏,修爲最弱的都在四境品。
而這兩人還太年輕,一個二十三,一個十八,明顯沒到出人頭地之時,現在強行出頭,等於自取其辱。
任真眼眸微眯,凝視空那些閃轉騰挪的身影,臉沒有多少震撼之意,反而悵然若失。
在這羣人裏,修爲最高的當屬莫染衣,在五境品,固然算是驚豔天才,但也得看跟誰。若是拿來跟任真較,自然算不了什麼。
任真如今的眼界,已不再停留在年輕人身。
他更期待看到的,是那些邁進六境的年強者。他們修行多年,根基深厚,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在他們手裏,境界修爲才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給敵人構成致命威脅。
實力跟天賦是兩回事,同時身負這兩種資本的人,都是真正的強者,也是任真必須重視的對手。
可惜,僅從現在的局面來看,那些雲榜強者似乎沒來赴宴,只有一羣富家子弟在酣鬥。
這讓他有些意興闌珊,感慨道:“我雖然跟你們同齡,然而身份實力擺在這裏,更像是在看晚生後輩表演……”
倆弟子啞然無語。
他們看得情緒激盪的較量,卻入不了老師的法眼,看來這代溝是真實存在的。
任真繼續說道:“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以武力奪燈,這本應是兵家武修的強項,但是此刻出手的人裏,卻沒有幾人修煉刀劍。”
崔鳴九聞言,再次留神觀察,這才意識到,情況確實如此,於是說道:“北唐的劍修不計其數,他們這次沒有露面,想必還是有所顧慮,擔心朝廷隨時變臉,再次鎮壓放逐兵家。真正有膽量應試的,也只有少數權貴子弟。”
話音剛落,任真努了努嘴,笑道:“真讓你說着了,看看那是誰……”
崔鳴九望去,只見一名青衣少女持劍而入,雖然以輕紗籠面,但他還是隱約猜出了她的身份。
“薛清舞?”
任真點頭,“你們二人是劍聖的弟子,纔剛入門不久。那位薛姑娘,卻追隨劍聖五年,第一女天才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崔鳴九神情凜然,“聽說她回京城後,修爲陡增,即將邁進六境,着實厲害得緊。老師若是跟她交手,不知勝負幾何?”
任真不假思索,答道:“兩成。”
夏侯霸愕然,“這麼低的勝算?老師是否太悲觀了?”
任真搖頭,“我說的是她。”
倆弟子同時沉默,嘴不說什麼,心裏都充滿懷疑,暗道:“你這麼厲害,咋不天呢?”
任真知道他們不信,也不打算解釋,只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跟薛清舞當衆交手,驗證一下自己是否高估了她。
三人說話的功夫,空的奪燈大戰已經分出勝負,最終,是修爲更高的莫染衣眼疾手快,驚險地搶到燈籠。
再稍晚片刻,或許獲勝的不再是他,而是範東流。
塵埃落定後,其他人紛紛落回一樓。莫染衣則站在二樓,當衆從燈籠裏取出木牌。
木牌寫着的,正是這一輪賦詩的要求。
他還沒念出口,袁天罡便走出來,搶先說道:“諸位飽讀詩書,寒窗多年,以前都寫過或看過不少詩詞。但玲瓏宴考察大家的敏捷才思,不允許拾人牙慧,所以,稍後你們吟出詩作,如果被他人道破出處,不僅判作無效,而且會被剝奪入席資格。”
人羣連忙應聲稱是。
任真聽到這條規則,不禁嗤然一笑,腹誹道:“我只是不想參加而已,否則隨便照搬幾十首詩詞,你們能知道誰是李太白,誰是杜工部?”
這時,莫染衣念道:“第一輪的題目是,詠劍。”
/46/4ml更新最快的小說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