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第十人應是名字帶‘十’音的考生。然而,晉級名單裏並無此人,只能任意挑選一人補位。”
任真站在臺下,腹誹道,這特麼都可以,你們城裏人真會玩。我的另一身份是蔡酒詩,詩,十,恰好完美契合數字排列,難道真是緣分所至?
同組另外九人,他先前分別在不同場合見過,不算陌生。
渡江北時,他在江面初遇薛清舞。
在雲遙宗裏,他收夏侯霸和崔鳴九爲徒。
在西陵桃山,他向竹林裏的卓爾賣過酒。
京城拍賣會,他在幕後窺見範東流、蕭金散和嶽鍾麒。
玲瓏宴,他目睹莫染衣展露鋒芒。
最後,也是昨天,在試考場,他結識了鄔道思這位大才。
茫茫人海里,能夠相識已是緣,他又豈能預料到,未來有這麼一天,這九個看似沒有關聯的人,會同時聚在他眼前。
回顧一路走來的歷程,他有些唏噓,面前的九人卻沒有那麼多情緒,他們警惕地打量着彼此,等候下輪試開始。
負責主持本組的考官走來,說道:“你們組有十人,要角逐出兩人晉級,可能有些麻煩。這樣,我把你們分成五場對決,同時進行,哪一場最後結束,無論結果如何,那兩人都會被淘汰。”
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八晉四,四晉二纔對。但是,不可能每屆考生的人數都不多不少,恰好符合賽制安排,難免會出現類似情況。
十人聞言,神情俱是一凜。
考官特意說明分組依據,並非沒有道理,分進第一組確實要倒黴許多。其他組多出這條規則,意味着,他們僅靠獲勝還不夠,必須以最快速度制勝,否則會徒勞無功,同樣遭到淘汰。
“莫染衣對範東流,蕭金散對嶽鍾麒,卓爾對薛清舞,夏侯霸對崔鳴九,任真對鄔道思。”
考官念出對陣次序後,他們的神情再次一變。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莫範兩位天才,自幼便是發小,這些年從未停止爭鬥,京城人盡皆知。不久前,他們還在英雄聯盟的戰場酣鬥一回,這麼快要進行宿命對決了。
至於蕭金散和嶽鍾麒,兩人原本沒有交集,然而那夜在拍賣會,嶽鍾麒曾搬出十先生的名頭,當衆壓過蕭金散一頭。他們當場結下冤隙,想不到,竟會在這關鍵時刻做了斷。
另外一組,薛清舞佔據修爲優勢,看似能穩勝卓爾,任真卻很清楚,卓爾修的不是格物致意,而是發明本心,攻心法門無孔不入,令對手難以招架,這一組對決註定會很激烈。
而夏侯霸和崔鳴九,更是一對冤家。從雲遙宗拜師開始,兩人的較勁開始了。任真易容進京後,他倆的態度出現分歧,已經貌合神離。好不容易撐到這一輪,竟需要在他們之間分出高下。
相之下,倒是任真和鄔道思這一場,看起來最平淡無,也沒有那些激斗的跡象和噱頭,有些難以預料。
十人同時走戰臺,對立行禮,只等考官令下,便開始一場激戰。
這時候,異變陡生。
“我認輸。”
一道話音響起,將其他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即使是不幸負傷的考生,也不會輕言放棄,寧願全力一搏,也不抱憾認輸,不戰而退。
是誰要拱手讓出大好前程?
在驚詫目光注視下,鄔思道面帶微笑,舉手朝考官示意。
他不想了。
任真怔在那裏,盯着神態從容的鄔思道,心情複雜,“爲何此人總是譁衆取寵?看他才華橫溢,學識過人,不像是精神錯亂的神經病啊……”
那副淡定的笑容,他始終看不透。
鄔道思出於禮貌,朝任真頷首一笑,徵求考官同意後,走下戰臺。
爲了擺脫被淘汰的命運,五場試本需要爭分奪秒。這下倒好,試還沒開始,已有一場分出勝負,其他八人頓覺壓力再次增大。
崔鳴九感慨道:“第一組,真是死亡之組……”
夏侯霸點頭,“不戰而勝,大師兄的命真好!”
任真走下戰臺,追準備離開的鄔道思,問道:“兄臺,你能不能給我個認輸的理由?”
反常即爲妖,他親眼目睹了鄔道思這兩日的反常舉止,直覺告訴他,其必有蹊蹺。
鄔道思反問道:“能輕鬆晉級,這是好事。我認不認輸,這對你而言重要麼?”
任真點頭,沉聲道:“不瞞鄔兄,我身份有點特殊,是主考大人的弟子。你突然認輸,難免會讓外界誤以爲,你是家師幫我作弊,暗安排好的托兒。事關家師清譽,我必須要問清楚。”
這個藉口言之有理,鄔道思是正人君子,又對吹水侯印象極佳,便不再推脫。
“說穿了也不復雜。其實,我是試考生,這次榜的重點放在試,參加武試只是玩玩,適可而止,沒必要看得太重。不想了,認輸便是。”
任真恍然,此時才記起,昨日在宣殿裏,鄔道思做的分明是試卷子。也是說,他其實是試考生。
歷年來,朝廷從不限制考生的報名自由,只要精力足夠,考生們可以同時參加武兩場朝試。
只不過,武雙全者極少,再加儒修在實戰消耗過大,若非境界強大,內力深厚,會劍修喫力一些,所以同時參加武兩試的人很少。
鄔道思恰恰是這種人。
任真微微思忖後,半信半疑,“只是玩玩?武試過程漫長,恐怕不好玩吧?”
“既是蔡侯高徒,無妨告訴你實情。按武試規則,小組賽過後,榜單已確定,後面只是名次之爭。而所有榜者,都有機會進那地方修行。”
說到這裏,鄔道思一笑,“而我,想進去看看。”
任真徹底懂了,“試贏功名,武試進脈泉,鄔兄打得好算盤!”
儒家有十大脈泉,其仁智二脈,在皇城之內,爲皇家享有。作爲獎勵,武試榜者能得到機會,進入其一脈修行。
其實,這份獎勵也算不大氣。畢竟,只有儒家人,才能大幅度汲取脈泉靈氣,發揮其威力。但武榜儒生極少,多是兵家修士,他們也只作一瓢飲。
鄔道思笑容不改,輕聲道:“只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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