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手眼通天 >第421章 師徒翻臉
    當初在雲遙宗,任真以劍聖之名,收夏侯霸爲徒,當時就曾說過,此人腦後有反骨,貌若虎狼,久後恐生反叛野心。第27章

    果然一語成讖。今日,夏侯霸要率軍擒任真,固然是出於父親半路被殺的緣故,然而,無論他能否找出證據,爲了一己私利,都會把任真置於死地。

    夏侯淳已死,中路軍勢必落在任真手裏,跟夏侯霸毫無關係。但是,如果他出手,再把任真殺死,那麼,羣龍無首,在父親舊將的擁戴下,所有的權力功名都歸於他一人,他的人生就將步入巔峯。

    在他眼裏,只要能奪得權勢,可以不擇手段。此時,奪權良機擺在面前,他豈能不動心

    衆將噤若寒蟬,誰也沒敢表態。一旦答應,就意味着把身家性命押上,事情敗露後,參與者難逃一死。

    夏侯霸知道他們膽怯,勸說道:“諸位不必擔心,蔡酒詩徒有侯爵而已,其實只是運糧官,並不掌握兵馬實權。他麾下只有區區幾千人,還不是他的親信,只要咱們出兵,擒住他易如反掌”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擒住任真,生殺大權就盡在夏侯霸之手。過後,人都已經殺了,即使朝廷再想追究,他也可以搬出父親的命案,順利敷衍過去。

    聽到這話,有些人態度動搖,說道:“如果只有幾千人,問題應該不大。不過,此事必須慎之又慎,只能動用咱們的嫡系舊部,別讓大軍都摻和進來,以防泄露機密。”

    他們也怕被衆軍知曉,無憑無據就先出兵。但是,他們想替主帥報仇,也經不住勸說,既然見穩操勝券,便選擇扶持少主。

    仍然有人搖擺不定,遲疑道:“從兵力來看,咱們確實佔盡優勢。但是,聽說蔡酒詩身邊有大宗師護衛,憑咱們這些人,真能擒住他嗎”

    夏侯霸聞言,不等其他人附和,立即反駁道:“大宗師又如何,難道就是神仙即使他能自保無虞,也休想同時護住蔡酒詩。咱們人多勢衆,一擁齊上便是”

    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況且,你們不知道,蔡酒詩假託垂危,並非空穴來風。他和那名大宗師,先前跟晉軍拼得兩敗俱傷,都受傷極重,咱們根本沒必要畏懼”

    至此,衆將再無疑慮,陸續表態,“好,咱們速戰速決,合力擒住他,替主帥報仇”

    夏侯霸見狀,如釋重負,欣然道:“既然如此,請各位叔伯速回本部,點起兵馬來集合”

    這些將領帶兵多年,麾下都有培養心腹衛隊,隨他們四處征戰。達成協定後,夏侯家的嫡系兵馬很快就聚集起來。

    在夏侯霸率領下,他們氣勢洶洶,直奔向後方山嶺。

    他們還沒近前,虎衛崗哨就已察覺,火速向隊伍裏的任真稟報,“有兵馬朝咱們殺來”

    虎衛早已集結,聽到這聲急報,軍士們俱是一震。晉軍明明已被剿滅,怎麼還會有兵馬衝來

    任真表面震驚,心裏發笑。夏侯霸,你果然沒讓爲師失望,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擒我

    他明知故問,“看清敵軍的旗號沒”

    那哨兵答道:“軍旗上寫着夏侯二字,似乎是咱們的主力軍”

    主力軍虎衛們疑惑陡生,既然是自己人,難道不該整軍撤退嗎,怎麼會朝這邊趕來

    任真聞言,神情大變,驚駭道:“準備迎戰那羣吃裏扒外的東西,還真敢挑起內訌”

    說罷,他不顧傷勢,拔劍衝向前方。

    衆軍看得一愣一愣的。準備迎戰

    他們琢磨着任真的話,吃裏扒外窩裏反

    然後,他們又想起任真剛纔提過的叛徒,不禁靈光乍現,似有所悟。莫非那叛徒是夏侯淳

    他們來不及細想,夏侯家軍的吶喊聲就已傳來,震耳欲聾。

    衆人大驚,慌忙列陣,準備迎戰。

    任真站在最前頭,手持六合劍,高聲喊道:“你們是哪支兵馬主將出來答話”

    他早就看見,夏侯霸立在旌旗下,威風凜凜。

    夏侯霸催馬向前,持劍怒吼道:“蔡酒詩,你殺我父親,此仇不共戴天。你快快下馬受縛,免傷無辜將士”

    任真聞言,一臉茫然無措,“夏侯霸,你在說什麼我殺害了你父親夏侯將軍出事了”

    夏侯霸冷哼一聲,輕蔑地盯着任真,“明明是你假裝病危,騙我去請我父親,又派人暗中行刺於他,現在還想裝傻抵賴”

    聽到這話,後方虎衛們都愣住。

    半個時辰前,他們確實看見夏侯霸匆匆離開,但是對他所說毫不知情。當時,任真一把將他拉至身邊,低聲交代事情,別人根本無法聽到具體內容。

    至於他說的假裝病危,去請夏侯淳,暗中行刺,軍士們更無從知曉,沒法辨別真僞。

    聽到夏侯霸的控訴,任真皺起眉頭,“我讓你去請夏侯將軍,這點確實不假,我有重要軍情跟他商議。但是,我何曾派人行刺過”

    夏侯霸暗道不妙,情知不能再爭下去,但又不能閉口不言,只好反駁道:“你騙我父親前來,難道不是爲了半路設伏”

    “混賬”任真厲聲斥責,面對自己的弟子,痛心疾首,“枉我把你帶在身邊,對你諄諄教導,你竟然懷疑到老師頭上好,好,你污衊我派人行兇,手裏可曾有證據”

    兩軍注視下,夏侯霸神情驟僵,無言以對。

    這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拿得出證據。

    任真聲色俱厲,破口大罵,“沒有證據,你就敢欺師叛道,跑來興師問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顛倒黑白,信口雌黃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夏侯霸臉色蒼白,準備辯駁,誰料任真不再理他,猝然轉過頭,冷冷掃視向夏侯家衆將。

    “他是畜生,一時糊塗,你們也跟着糊塗僅憑胡亂捏造,就妄想定本侯的罪,你們眼裏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主動挑起內亂,你們是想讓京城老小跟着陪葬嗎”

    他毫無懼意,慷慨激昂。

    衆將領默默聽着,任真每質問一句,他們心臟就狠狠一顫。這幾句話,正戳中他們的軟肋。他們何嘗不知,這事經不起當面對質,是他們理虧。

    這時候,夏侯霸暴喝道:“蔡酒詩,少在這裏裝腔作勢,賣弄口舌你是不是元兇,朝廷自有公斷,容不得你狡辯。你要是真的胸懷坦蕩,問心無愧,那你就跟我們走,主動配合查案”

    他頭腦清醒,知道不能再作口舌之辯,只要把任真擒住,剩下的事都好辦。

    然而,任真豈會上當,瞬間看破他的心思。

    “跟你們走憑什麼莫非你想把我屈打成招我乃一品軍侯,儒聖真傳弟子,就憑你們,也配審訊我笑話”

    夏侯霸眯眼,反脣相譏,“怎麼,你是不是心虛了王子犯法,尚且與民同罪,更何況區區一軍侯你不肯跟我走,那就別怪我無禮,派人把你擒下”

    說罷,他轉身看向衆將,眼神透着狠絕意味。

    這眼神傳遞的信息很明確,既然邁出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必須迅速將任真擒住,不然事情就無法收場。

    衆將看在眼裏,心頭苦澀。已經上了賊船,現在再想撤,也爲時已晚,就像夏侯霸先前說的,唯有擒住任真,才能掌控話語權,洗清叛亂的嫌疑。

    他們紛紛拔劍,準備衝殺上去。

    另一旁的虎衛們見狀,不敢遲疑,也嚴陣以待。

    他們能聽得出來,任真的質問句句在理,反觀夏侯霸,分明是惱羞成怒後,試圖以武力制服任真。再加上,任真先前的那番話,讓他們對夏侯家產生懷疑,於情於理,此時他們都應該護住任真。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任真視線微移,落在夏侯霸右側。

    他剛纔大費口舌,其實是在給楊玄機爭取時間。利用他的隱身手段,這會兒功夫,楊玄機已潛近夏侯霸身邊,只需一聲令下,就可以將其擊殺。

    任真很清楚,那些將士固然想報仇,但最主要的,還是有夏侯霸在煽風點火,企圖趁機剷除他,從而繼承父親兵權。

    只要把夏侯霸殺了,對面的士氣就先弱三分。

    現在,楊玄機就位,可以撕破臉了。

    任真看着這名熟悉的弟子,表情有些複雜,最後問道:“夏侯霸,你確定要背叛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夏侯霸嗤然一笑,神態倨傲,“回頭蔡酒詩,該回頭的是你吧我身後有兩萬精兵,而你卻只有幾千人,就算是我背叛你,你又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他的語氣囂張至極。

    任真嘆了口氣,擡起手,準備暗示楊玄機動手。

    忽然,天穹之上,風雲變色。

    有滾滾雷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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