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沒想過,時隔多年,竟然會是在這種情形下,再次見到這個囂張跋扈的同父異母妹妹。
顧安琪望着她的時候,眼底那種鄙夷與尖酸,仍是和當年如出一轍。
驀地,顧歡心絃一顫。
多年前那些傷痛的記憶猛然涌上心頭
八歲那年,於芬領着顧歡進門的時候,顧家所有的人都瘋了。
顧安琪指着只大她一個月的顧歡鼻子破口大罵:“野種,你是野女人生的野種,你不配做我姐姐”
十二歲那年,顧歡養了一隻可愛的小白兔。一週後的早晨,她睜開眼時,那隻小白兔血淋淋地放在了她的枕頭邊
顧安琪陰惻惻地朝她說道,“死野種,你不配養那麼幹淨的兔子”
十五歲那年,顧歡放學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一羣人拖進了巷口。
顧安琪站在一羣人中間,一腳狠狠踩在顧歡的腿骨上,“濺貨,下次再讓我看見你穿短裙露大腿,勾引我們學校的校草,我就打斷你的腿”
說完,一棒球棍子朝顧歡的右腿掄了下去那一年,顧歡坐在輪椅上足足養了六個月才恢復。
同年,顧歡轉學。
這一年,她遇見了俊美少年亦楓。
亦楓彷彿是她生命裏的一束陽光,溫暖了她的黑暗。
十七歲那年,顧安琪偶然遇見了顧歡身旁的亦楓,驚爲天人。
從此,亦楓每次約顧歡看電影,最後去的那個人一定是顧安琪。
亦楓約顧歡去郊遊,最後去的也一定是顧安琪。
甚至是亦楓送給顧歡的禮物,最後也一定會流入顧安琪之手。
直到有一天,顧歡考試,顧安琪怒氣衝衝地衝進考常
啪~,一個耳光當着全考生的面,落在顧歡的臉頰上。“濺人,你到底使了什麼媚術,讓亦楓再也不肯看我一眼我要打死你個濺人”
同年,顧安琪失戀。整整折騰了顧家上上下下三個月,雞犬不寧。
亦楓這個名字,從此成爲顧歡和顧安琪生命裏一抹揮之不去的憂傷。
十八歲那年,父親顧勝添鋃鐺入獄。
於芬急病臥牀。
顧家冷眼,任由於芬自生自滅。
顧歡代孕籌錢,休學,告別了憂傷的青蔥歲月,開始了艱難的美國之路
“死野種要不是看在你是北冥大哥祕書的份上,我真恨不得撕爛你這張濺臉”
顧安琪刻薄的一句話,將顧歡拉回了現實。
心頭微顫。喉頭間涌過一陣緊窒。
顧歡看了一眼這個從小就被顧家寵壞的千金小姐,似乎只要她大小姐高興,隨時就能對自己放肆欺弄。
而她,卻因爲母親於芬的一句話,永遠都不準對妹妹動手。
顧歡曾很多次對顧安琪忍無可忍的情形下,想反抗,卻總是被母親強烈制止,母親不止一遍地告訴她,是她們破壞了顧安琪的家庭,她們纔是第三者,所以她們沒有資格反抗
好一句沒資格
母親可知,從八歲到十八歲,她究竟過了怎樣的一個十年
“顧安琪,我和母親早就不靠你們顧家了別以爲我會像從前一樣再忍你剛剛這一巴掌,我遲早會還給你”
“還給我”顧安琪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噗
突然,一杯溫熱的茶水兜面潑來
毫不留情地澆在了顧歡的臉上
畫面彷彿就在這一刻靜止。
咔~嚓
門響。
北冥墨挺拔的身影,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出來,臉色沉凝。
顧安琪臉上的戾氣迅速收斂,揚起一朵燦爛的笑容,飛快地靠近北冥墨,嗲聲嗲氣地說道,“北冥大哥,你沒事吧你的祕書也真是太大膽了,幸好我幫你教訓過她了,這種人早就該開除掉呢”
北冥墨不動聲色地睨了一眼顧歡。
卻發現她髮絲、臉上、甚至領口、胸前都滴着水漬。
幾片殘留的茶顧粘在了她的臉頰上,狼狽得很。
小巧的臉蛋兒上,蒼白無血。與之前那張揚得瑟的模樣相距甚遠。
他劍眉微挑,脣邊不着痕跡地勾起一絲笑痕。
破天荒地任由顧安琪拉着他的手臂,沉聲道,“安琪,這個祕書我倒想換了,不如你推薦一個好人選給我”
顧安琪一聽,立刻心花怒放。
趁機賴在北冥墨身邊,胸部故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過北冥墨的手臂。
“真的嗎北冥大哥要我推薦的人嘻嘻”她故意裝出可愛害羞的樣子,吐了吐舌頭,“不如我推薦自己來做北冥大哥的祕書,可好”
北冥墨深幽的眸子微微一閃。
削薄的冷脣抿成一條性感的弧線。
淡笑不語。
“咦,北冥大哥好壞到底可不可以嘛”
顧歡輕笑一聲。手指拂去臉上的茶顧。
眸子裏閃過一絲淒涼。
她纔沒興趣看這對狗男女打情罵俏。更何況,他要開掉她,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隨即,她一言不發,快速退出房間
洗手間。
水龍頭裏的水,嘩啦嘩啦響着
趁現在洗手間沒人,顧歡快速將外套和襯衫都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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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在水裏搓了兩下,扔在幹手器那邊,任由機器烘着。
洗了一把臉。
她揚眸,看了看鏡子裏倒映的自己。
溼答答的髮絲凌亂地披在肩上,職業妝容早已被洗去。
素顏裏泛着一絲蒼白。
沒想到早晨逃過了琳達的水災,卻還是沒能躲過顧安琪。
呵,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嘲笑一聲。
“顧歡啊顧歡,莫非,你命裏被水克”
深吸一口冷氣,她拍打了一下臉頰。
似是想將剛纔那些不愉快的事都拍走。
上身脫得只剩下一件小內內。
方纔那杯茶水,顧安琪潑得可真謂是刁鑽。
幾乎是從頭一直流到了腳跟處
致使黑色套裙因爲溼濡,緊緊貼在了她的臀上。